三月的寒風刮過寧武關城,總兵衙門前的旗杆上,那麵飄揚的帥旗在風中瑟縮。孫顯祖站在階前,望著空蕩蕩的校場不知道在想什麼。
總鎮,仙撫院來了。"家丁隊長周武低聲提醒,打斷了孫顯祖的思緒。
山西巡撫的轎子徑直抬進了總兵府中門。按明太祖祖製,文官與武將沒有高低,不過明末了這規矩早成了廢紙。孫顯祖整了整腰間那把雁翎刀,快步迎上前去。
孫總鎮好大的架子,仙克謹掀開轎簾,五十餘歲的麵容上帶著壓抑的怒意,"本官三催四請讓你儘快南下潞安接手營兵去增援蒲州,你倒躲在衙門裡當起縮頭烏龜了?"
孫顯祖單膝點地:"末將不敢,仙撫院也知道前任總兵巡撫率軍勤王軍隊嘩變,現在我山西鎮五千勁卒都散落在外,我正在想辦法收攏,可沒銀子實難做。
"收攏?"仙克謹冷笑一聲,從袖中抽出一份塘報擲在地上,"蒲州急報!流寇已經圍城,破城之後定要殺官戮紳,朝廷連下命令催剿,你卻在這裡收攏散卒?
我已經讓你去接手潞安營了,怎麼兩千營兵還打不贏流寇嗎,陝西那邊幾百官兵就敢追著上萬流寇打,孫總鎮的血性去哪裡了?
撫院明鑒,"孫顯祖咬牙道,"末將願親赴蒲州,但現下無餉銀,潞安營兵也有十幾個月沒開餉了,調動他們到外地打仗我怕又出現嘩變的事。
"放屁!"仙克謹突然暴喝,"潞安營兩千營兵吃餉多年,這十幾個月不發就受不了了?本官已行文潞安兵備道,著你即日南下接管,二十天內必須解蒲州之圍!"
孫顯祖問到:“撫院大人府城營兵的參將是分屬兵備道調遣,我到了哪裡是聽潞安兵備道調遣還是自專?”
當然以你為主,本院已向朝廷請旨了。
孫總鎮你我都清楚,陛下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們不去可不行,仙克謹從袖中又取出一份文書,"這是兵部調兵勘合,本院特意要來的,到時候我在平陽府坐鎮,有事可以來找我。
孫顯祖再也沒有沒有道理拖延了,隻得率領自己的二百家丁南下,寧武關到潞安府有八百裡路,孫顯祖的家丁隊伍一人三馬四天後就到了潞安。
兩百名身著鐵劄甲的騎兵肅立校場,馬鞍旁掛著三眼銃與北軍騎兵喜歡的各式兵器。這些都是孫顯祖的騎兵,校場還有一千六百著布麵甲的長槍手刀牌手,四百穿著棉甲的鳥銃手,這些是潞安營的所有兵力了還沒有騎兵,看的孫顯祖心都涼了。
潞安營參將田雄,參見總鎮大人。
一個壯碩的將領抱拳向孫顯祖行禮,甲葉紋絲不動,孫顯祖看出此人也是一個老行伍了。
"田將軍不必多禮。"孫顯祖不動聲色,"本鎮奉撫院鈞令接管潞安營,這是勘合。"
田雄草草看了眼文書,忽然笑道:"總鎮大人勿怪,隻是前不久我們山西兵嘩變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兄弟們難免有些想法。
校場上頓時響起嗡嗡議論。孫顯祖知道這是想要餉銀了,他突然問到營中怎麼沒有騎兵,田雄說到戰馬因為喂養不當大部分戰馬都餓成了瘦馬,我們鎮守潞安野戰機會不多就沒騎兵了。
"田將軍說笑了。"孫顯祖突然提高聲調,山西兵為何嘩變,兵部自有公論,我們不要再討論了。
孫顯祖自己可拿不出一分錢,當然不會往裡麵拐不然他還怎麼收攏這支隊伍拉到蒲州打王嘉胤,雖然營兵死了他不在意,不過要是完不成皇帝的命令自己這個總兵位置就坐不穩了。
想到這裡孫顯祖有了一個辦法。
裝作咳嗽了兩聲,孫顯祖說道,久聞潞安的營兵能戰客氣說法),今天本將想見識見識。
一個千總說道,總鎮想試試我們的實力?
田雄佯裝嗬斥:休得無禮!"轉頭卻對孫顯祖道:"不過既然總鎮有疑,不如讓兄弟們演練一番?"
孫顯祖心知這是下馬威,卻正中下懷既然沒有餉銀就用武力折服他們,至於糧餉路上總會有的,"好!本鎮出親兵二十人,就與你們比比箭術。"
二十名家丁默默出列。這些人都是跟隨孫顯祖血戰過的精銳,他們取下長梢弓,前麵所立標靶基本上都正中中間。
那千總看著孫顯祖的親兵們手上的老繭那是長期使用硬弓的痕跡知道自己的人比不贏。他突然高喊:"比火器!"
怎麼個比法?
就比裝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