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到四兩重的炮彈呼嘯著劃破晨霧,準確砸向村中央的空地和旁邊的房屋,木結構的房屋被一枚枚鐵彈打的木屑橫飛,裡麵睡覺的人損失慘重。
"第二輪著重向左右逃出來的官軍射擊!"孔有德揮動令旗,佛郎機炮開始發射霰彈,鉛子如暴雨般傾瀉在驚醒的官軍頭上。
一個隻穿著襯褲的軍士剛從屋裡跑出來,被一枚炮彈攔腰截斷,腸子內臟流了一地。
村子裡亂作一團,衣衫不整的官軍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奔逃,有人大喊"敵襲",有人哭嚎著找兵器。
幾個軍士帶著搶來的錢財想往村外跑,又被第二輪火炮打得血肉橫飛。
"騎兵可以出擊了!"劉處直下令後,馬世耀的騎兵如鋼鐵洪流般衝進村內。
數百匹披甲戰馬奔騰如雷,馬蹄下的土地都在震顫。
這些重騎兵排成楔形陣,長矛如林,他們像一柄燒紅的尖刀,輕易刺穿了倉促組織的官軍防線。
一個軍士舉刀想攔,瞬間被三支長矛同時刺穿,屍體被馬蹄踏進泥裡。
"兩翼包抄!"劉處直再次下令,村外東西兩側突然豎起無數旗幟,郭世征的騎射手如潮水般湧出。
他們並不近戰,而是在六十步外張弓搭箭,密集的箭雨覆蓋了試圖突圍的官軍。
戰鬥變成了一場屠殺,失去指揮的官軍有的跪地求饒,有的拚命往山裡跑。
但四麵八方都是義軍,逃竄的軍士接連被射倒,一個滿臉是血的小軍官帶著十幾人衝向村西,正好撞上李狗才的偵察營,偵察偵騎用的全是三眼銃,一輪齊射後,這夥人全部倒地。
太陽完全升起時,戰鬥基本結束,義軍士卒開始打掃戰場,將俘虜集中到打穀場上,劉處直騎馬進村,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抽搐。
村道上橫七豎八躺著官軍和村民的屍體。幾個衣衫破碎的年輕女子蜷縮在牆角,眼神空洞,村中央的大院已成廢墟,焦黑的梁柱下壓著幾具赤裸的女屍。
看到這些屍體因為自己的進攻被二次蹂躪,劉處直隻得命令將他們都拖出來等下挖好坑再好好埋了,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起兵這麼些年了,見識多了這方麵除了剛剛聽說時有些憤怒,但過了一會他突然就一點都不生氣了,很明顯他現在和孔有德這類舊軍官慢慢看齊了,營裡的軍官們也是陪著他生氣。
有時候他一直在想會不會再有幾年他就完全變了看到再多的老百姓被害心裡也無一絲波瀾。
所以他一直努力塑造營裡嚴苛的軍紀就是想讓這份看到彆人施暴時的憤怒延長一些,為此他有時候不惜下狠手處理一些能征善戰的老本兵,砍頭或者是打鞭子。
"掌盤子,清點完畢。"李狗才跑來報告,"斃敵二百三十七人,俘虜六百餘。我軍輕傷二十七人,陣亡二十人。"
劉處直點點頭,走向打穀場,俘虜們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周圍站著全副武裝的義軍士兵,李虎正揪著一個百總的頭發,厲聲喝問。
"說!為什麼屠村?"
那百總滿臉是血,哆嗦著回答:"將、將軍饒命...我們三天沒吃頓飽飯了...村裡人不給糧食,還拿鋤頭打傷了我們弟兄..."
"所以就殺人?"李虎怒吼著一腳把他踹倒,"還奸淫婦女?"
"不關我的事啊!"百總哭嚎著,"是弟兄們自己做的。"
"放屁!"一個女聲突然響起,劉處直轉頭,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子衝過來,指著百總尖叫:"就是他!他親手殺了我爹!還、還..."她說不下去了,蹲在地上痛哭。
劉處直深吸一口氣,走到俘虜麵前:"所有人聽著。
參與殺人的站到左邊,隻搶東西沒傷人的留在右邊。"
俘虜們麵麵相覷,慢慢開始移動,他們還以為這個流寇首領看上他們,不打算對他們進行處置了。
"掌盤子,怎麼處置?"李虎問道。
劉處直看著那些麵如死灰的俘虜,又看看周圍一些目光空洞的婦女,緩緩拔出佩刀:"殺人者死。"
隨著他的命令,義軍士卒將左邊的人拖到村外,這些人忽然意識到這個流寇頭子是要殺人,開始瘋狂掙脫繩索,可惜被人架著使不上勁。
片刻後,一連串短促的慘叫傳來,隨後歸於寂靜。
劉處直轉向剩下的俘虜:"你們雖然沒殺人,但搶掠百姓也是重罪。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加入義軍,或者自行離開,若選擇離開,不得再為朝廷效力,否則下次見麵,定斬不饒!"
俘虜們如蒙大赦,大部分選擇了離開,劉處直當然不相信這幫驢日的以後不當兵,為了以防萬一他將這些人的大拇指都砍了下來才放他們走,這也是對他們的懲罰,隻有幾十個聰明人一開始便表示願意加入義軍。
處理完俘虜,村外的大坑也挖好了,義軍士卒將遇害村民安葬,那個指認百總的姑娘跪在墳前,哭得幾乎昏厥。
"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劉處直輕聲問。
女子抬起淚眼:"我...我沒地方去了。
“哎,那來我們營裡吧,就在婦女營幫幫忙,餓不著的。”
正午時分義軍離開這個村子繼續趕路,至於村子後麵被誰占據那就不歸他管了。
一天後,全軍來到了泰安州。
"掌盤子,前麵就是泰安州地界了。"李狗才報告道。
劉處直下令道:"傳令加快速度,再趕路二十裡就紮營。"
隊伍重新開拔,馬蹄揚起漫天塵土,在這亂世中,官兵不像官兵,土匪不像土匪,受苦的永遠是最底層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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