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暖金色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床榻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裴元崢仍沉沉地睡著,眉頭時而輕蹙,時而舒展。
昨夜反複琢磨係統抽獎和密信布局的疲憊,儘數寫在臉上。
繡著並蒂蓮的錦被半掩著他的身軀,案頭未熄滅的燭芯結了長長的燈花,無聲訴說著昨夜的無眠。
長孫無塵天剛破曉便起身。
銅鏡前,丫鬟靈巧地為她挽起雲鬢,插上一對精巧的珍珠步搖。
她身著嶄新的胭脂紅襦裙,端莊而溫婉。
捧著準備好的早茶,特地向楚王府趕去。
一路上,府中下人紛紛行禮,輕聲議論著新嫁娘的賢淑。
窗外日影已移過三竿,廊下候著的小廝捧著洗漱水來回踱步,卻始終不敢叩響雕花木門。
府中皆知大帥昨夜又在謀劃軍機要事,連少夫人晨起敬茶都特意吩咐繞過此處。
直到日頭漸漸西斜,裴元崢才在一聲綿長的歎息中睜開眼。
他伸手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指腹觸到眉骨處的薄汗,恍惚間還能聽見昨夜係統提示音在耳畔回響。
垂眸望見散落在床榻的密信碎片,那些被篡改的“洛陽大亂”字樣仿佛化作跳動的火苗,瞬間點燃了他的思緒。
他走到青銅麵盆旁,胡亂將帕子按在臉上,涼意驅散了最後一絲困意。
鏡中映出他眼底的血絲,卻掩不住重新燃起的鋒芒。
匆匆束起長發時,瞥見案頭未吃完的胡餅。
抓起便咬了一口,酥脆的餅皮混著鮮嫩的羊肉在齒間散開,鹹香的滋味讓他想起昨夜新婚妻子品嘗時的驚喜模樣。
靴跟踏過青石磚發出清脆聲響,裴元崢大步穿過回廊。
轉角處撞見捧著茶盞的丫鬟,對方慌忙行禮,茶湯灑出半盞,他卻恍若未覺。
他目光直直望向遠處大理寺的飛簷。
在大理寺地牢之中,還關著王玄蘭和突厥人。
......
大理寺地牢深處,黴斑如蛛網般在石壁上蔓延,腐臭的氣息混著鐵鏽味鑽入鼻腔。
王玄蘭被沉重的鎖鏈縛在滲著水漬的石柱上,素白衣襟早已染成灰褐色。
幾縷碎發黏著乾涸的血痂貼在蒼白的臉上。
她低垂的睫毛突然顫動,聽著靴底敲擊石板的聲響由遠及近。
史懷正拖著皮鞭踱步上前,金屬鏈環在他身後拖出刺耳的摩擦聲。
“王姑娘,這王世充在洛陽城還有什麼暗樁,你當真不肯吐一個字?”
話音未落,皮鞭如毒蛇般甩出。
“啪”地抽在石柱上,濺起的火星映亮她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王玄蘭緩緩抬頭,乾裂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影衛的手段,倒比傳聞中遜色許多。”
沙啞的嗓音裡裹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就在史懷正揚起皮鞭準備再次動手時,一名影衛疾步而入,俯在他耳邊低語。
史懷正的臉色瞬間陰沉,將皮鞭甩在地上,冷哼一聲後大步離去。
潮濕的空氣裡,鐵鏈的嘩啦聲與腳步聲漸漸消散,地牢重歸死寂。
片刻後,大理寺地牢的黴腥味中,突然滲入一絲陌生的氣息。
王玄蘭低垂的睫毛輕顫,聽見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由遠及近。
一道黑影貼著潮濕的牆壁挪動,月光從頭頂氣窗漏下,在他黑色的衣角投下斑駁暗影。
“王姑娘!”
王玄蘭警覺地繃緊身體,鐵鏈隨之發出清脆的響動。
“你是何人?”
她的聲音裡帶著警惕,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來者。
黑影伸手扯下蒙麵布,露出一張帶著關切的麵容。
“王姑娘,我是山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