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崢的手指緊扣虎符,冰涼的青銅紋路在掌心刻出深痕。
暴雨如注,密集的雨幕拍打著窗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天地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而轟鳴。
燭火在狂風中劇烈搖曳。
將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沙盤上,宛如一頭蓄勢待發、張開獠牙的巨獸。
他凝視著代表王世充軍隊的黑色小旗已深入白虎門範圍,嘴角那抹冷笑愈發深邃。
“傳令下去,讓裴元慶的飛虎軍再蟄伏半個時辰。”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務必等王世充主力全部出現,再截斷他的退路。”
趙坤領命欲走,卻見大帥突然抬手,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還有,通知魏延和蘇烈,讓他們的狂熊軍、梟隼軍提前做好包抄準備。”
“一旦飛虎軍發動,立刻形成合圍之勢。”
“告訴他們,這是一場不能有絲毫差錯的戰鬥,每一個環節都關乎著我們的生死存亡,也關乎著洛陽城的未來。”
他抬眼望向西方天際,烏雲如墨。
閃電似銀蛇狂舞,將暗沉的天幕割裂成猙獰的碎片。
恍惚間,他又看見執失思力離去時的眼神。
那突厥漢子最後同意了裴元崢的提議,並馬上趕回五原郡前去稟告阿史那咄苾。
在他走之前,他將刻著狼頭的匕首狠狠劃過手掌,刀刃上的血珠緩緩滲入青磚。
“裴元崢,若我家主人信了你,你最好彆讓他失望。”
此刻,這句話在他耳邊回響,竟帶著幾分微妙的共鳴。
“大帥,主父偃傳來消息,突厥大軍渡過黃河的謠言,已經安排妥當。”
影衛的稟報打斷了他的思緒。
裴元崢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抬手將案上的密函遞給影衛。
“再派人通知阿史那咄苾,是時候該他登場了。”
他的指尖輕輕撥動沙盤上的藍旗。
“王世充以為自己留了後手,卻不知,他早已踏入我編織的死局。”
......
暴雨如注,宛如天河倒懸。
王世充站在白虎門下,雨水順著頭盔的縫隙灌入脖頸,卻澆不滅他眼中熾熱的渴望。
城頭稀疏的火把在雨幕中明明滅滅,宛如將熄的鬼火。
莫名的不安突然湧上心頭,像條毒蛇般纏住他的心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攻城!”
他的吼聲混著雷鳴炸響,震得周圍士兵耳膜生疼。
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向城牆,雲梯一架架搭上城頭。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斥候麵色慘白,跌跌撞撞闖入陣中。
“鄭王!大事不妙!”
“剛才又抓了幾個從北邊來的商賈,他們說突厥的軍隊已經渡過黃河了。”
聽到這話,他心中僅存的疑慮瞬間被野心碾碎。
他握緊手中的金錯刀,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踏入洛陽城,登上權力巔峰的那一刻。
所有的危險和不確定都被拋諸腦後。
“所有軍隊都給我壓上!”
王世充揮刀指向城頭,聲嘶力竭地怒吼。
“搶在突厥人之前拿下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