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熊軍並沒有發動攻勢,魏延也拄著刀站在原地。
他們都希望,羅士信可以勸降更多的瓦崗將士。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羅士信趁機勒馬後退兩步,突然翻身下馬。
將霸王槍往冰上一插,槍杆深深紮進凍土,震得周圍積雪簌簌落下。
“弟兄們!”
他的聲音在峽穀裡回蕩,蓋過了風雪聲。
“我羅士信今日不反瓦崗,隻反李密的昏聵!”
他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當年為翟讓擋箭留下的疤痕。
“當年我投瓦崗,是信翟將軍‘以民為天’;如今李密隻顧自己,哪管百姓死活?”
周圍的瓦崗兵都愣住了,手裡的刀斧懸在半空。
他們大多是黎陽倉的舊部,跟著羅士信出生入死,誰沒見過他分糧救流民的事?
“裴元帥的狂熊軍就在眼前!”
羅士信指著魏延的隊伍,聲音愈發洪亮。
“他早說了,隻要咱們歸降,黎陽倉的糧一粒不動,全留給百姓!”
“你們願跟著我投明主,還是跟著這草包送死?”
話音剛落,隊列裡突然站出個瘸腿老兵,是當年被羅士信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王二柱。
他扔掉手裡的短矛,單膝跪地:“俺信羅將軍!俺這條命是您給的,您去哪俺去哪!”
“俺也去!”
“算俺一個!”
“......”
轉眼間,上百個瓦崗兵扔下兵器,齊刷刷地跪在雪地裡。
他們玄甲上的積雪被震得揚起,像片白色的浪。
邴道衡見狀,突然從靴筒裡摸出匕首,瘋了似的撲向羅士信。
“反賊!我殺了你!”
羅士信側身避開,反手一槍杆砸在他膝蓋上.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邴道衡慘叫著跪地.
手裡的“監軍”令牌摔在冰上,滑到魏延腳邊。
“魏將軍!”
羅士信對著魏延拱手,玄甲上的雪落了一地.
“羅某早有歸降之心,今日借這黑風口,獻上邴道衡和黎陽倉的糧草,算我投名狀如何?”
魏延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長刀往地上一頓.
“好!羅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
“裴大帥常說,瓦崗之中,羅士信為第一猛將——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羅士信也笑了,彎腰撿起那枚“監軍”令牌,往冰上狠狠一踩。
令牌裂開的刹那,他覺得心裡某個憋了許久的東西也跟著碎了。
抬頭望向崖外,黎陽倉的方向正泛起魚肚白,倉頂的旗幟在晨霧裡若隱若現。
從今天起,那麵旗該換個顏色了。
“弟兄們!”
羅士信拔出霸王槍,槍尖指向穀外。
“想通的跟我走,裴大帥那邊管夠糧草;要是還念著李密的好,現在滾蛋老子也不攔著!”
話音未落,其耳後突然掠過一陣銳響。
三支雕翎箭擦著他的玄甲飛過,釘在身後的崖壁上,箭尾還在嗡嗡震顫,箭簇間距不差分毫。
“謝映登!”
羅士信猛地勒住胯下寶馬“裂冰驃”,這匹通靈的寶馬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劃出殘影。
雪幕裡,謝映登的白蟒袍像朵凍僵的雪蓮。
手裡那張牛角弓拉得如滿月,箭壺裡的雕翎箭泛著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