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的橡木桌上擺著黃銅燭台,三根蠟燭隻剩半截,蠟油在桌麵上凝成扭曲的淚滴。
而最觸目驚心的,是四麵牆壁上貼滿的線索。
報紙剪報、手繪地圖、血紅色的批注……白諾的手電筒光掃過,瞳孔驟然收縮。
最顯眼的一行用聖血書寫,穿透了底下的羊皮紙,像道未愈合的傷口:
「「他」究竟是誰?」
旁邊釘著兩張泛黃的照片。
左邊是1930年的教會年鑒合影,教主站在中央,麵容溫和,袖口露出的腕表鏈上掛著枚十字架吊墜。
右邊是最近的彌撒照片,教主的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唯有握著聖經的手指骨節突出,指甲縫裡似乎嵌著乾涸的血垢。
“筆跡差異……”白諾湊近,指尖幾乎觸到照片。
她注意到兩張照片裡教主的戒指——1937年是樸素的銀戒,現在卻換成了嵌著暗紅晶石的黃金指環。
桌子中央的筆記本用聖銀鎖鏈捆著,鎖扣上刻著教會的紋章。
白諾用銀弩挑斷鎖鏈,紙頁翻動時揚起細小的粉塵,帶著陳年血跡和聖水混合的怪味。
「9月17日:潛入教主書房,在懺悔室地板下發現半瓶硫磺提純劑,書架後貌似還有個暗室……」
「11月18日:奇諾裡濰家族的血晶運輸路線被教會截獲——教主命令我們用血魔殺死菲利普,可他逃走了,血魔也反噬了我們……真的很痛,那淨化時身上的灼燒感。」
「11月24日:核對1937年以來的教主公開演講手稿,發現1940年後的筆跡突然改變。」
「11月29日:維克森死了,我隻有他一個家人了,憑什麼……你這個惡魔,憑什麼?!我潛入內務部,也看到了他的屍體,都是我的錯……為什麼心臟會被齒輪替代?我將一張線索照片放在了他手掌中,希望警察可以有所發現……」
白諾的心跳越來越快。
筆記本最後幾頁字跡越來越混亂,畫滿了各種齒輪結構圖。
她翻到最後一頁,裡麵夾著枚磨損的大衣紐扣,樹脂材質,邊緣刻著細小的藤蔓花紋。
旁邊還寫著一小行字:圍剿之後,他果然要見我…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出來,希望白姐……
再往之後的字白諾就有些看不懂了,她沒有察覺,她的雙手一直在輕輕的顫抖著。
“為什麼藏著紐扣……”白諾喃喃自語,她剛拿起紐扣,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不好!”
白諾一把薅走筆記本,本能地向前翻滾,燃燒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砸在桌角,玻璃瓶碎裂的瞬間,煤油混合著磷粉爆發出刺眼的火光。
她用風衣裹住頭,銀弩反手射出,弩箭精準釘滅了另一枚從通風口投下的燃燒彈。
但已經晚了。
火焰呈扇形蔓延,牆上的線索在高溫中卷曲、碳化。
艾克森桌上的各種筆記被火舌吞噬,羊皮紙發出劈啪的爆響,「他究竟是誰?」的血字在火光中扭曲成猙獰的笑臉。
白諾想衝過去搶救,卻被氣浪掀翻在地,後腦勺撞在石柱上,眼前陣陣發黑。
“艾克森……”她看著那些線索化為灰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燃燒彈的煙霧裡,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那濃煙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再次撲麵而來,白諾的風衣下擺被火星燎出幾個黑洞。
她蜷縮在石柱後,聽見密集的腳步聲靠近,頭上不由得流下幾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