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旅程，讓蘇小小深刻理解了混沌海“法外之地”的含義，每一寸通往安全區的道路，都浸透著混亂與血腥。
玄都城城牆由不知名的暗沉金屬澆鑄，表麵流淌著灰蒙蒙的混沌氣流，高聳入翻滾不休的鉛灰色雲層之中。
空氣粘稠沉重，混雜著駁雜能量與金屬鏽蝕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這裡是混沌海的門戶，混亂與秩序交織的邊緣。
城門口，身著不同樣式甲胄的守衛分屬三方勢力。
萬獸門的守衛甲胄上嵌著獸首浮雕，氣息暴戾；
藥神穀的守衛則一身青袍，腰懸藥囊，眼神淡漠；
獄族守衛最為陰森，黑甲覆蓋全身，隻露兩點幽綠魂火。
陸沉與蘇小小並肩行至城下。
守衛的目光掃過，帶著審視與估量，尤其在感知到蘇小小體內那洶湧澎湃、即將破境的蠻牛氣血時，停留了片刻。
“入城費，一人十顆下品混沌石。”
一名萬獸門守衛甕聲甕氣地開口，手已按上腰間的獸牙短刃。
陸沉未置一詞，隻是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刹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空寂”道韻自陸沉周身無聲彌漫開來。
那並非能量的壓迫，而是引動萬物終焉的意誌，仿佛眼前之人便是歸墟的起點。
守衛臉上的凶悍瞬間凝固，如同被無形的冰水澆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臟，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他按著短刃的手微微顫抖，竟不敢再與陸沉對視。
“五顆。”陸沉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守衛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開一步，聲音低了幾分：
“……進去吧。”
他甚至不敢再提混沌石的數量。
蘇小小好奇地眨眨眼，緊跟在陸沉身後，踏入了玄都城那仿佛巨獸咽喉般的幽深門洞。
城內景象比城外更加混亂喧囂。
街道狹窄曲折，兩旁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築，有粗獷的石堡，也有精巧的木質閣樓，更有懸浮在半空的金屬平台。
形形色色的生靈穿梭其中：氣息彪悍的體修、駕馭異獸的馭手、渾身籠罩在鬥篷裡的神秘客、甚至還有非人形態的異族。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藥草、金屬熔煉以及各種混沌能量混雜的刺鼻氣味。
陸沉目標明確，徑直走向城門附近一處不起眼的攤位。
攤主是個乾瘦老者，眼珠渾濁，攤位上擺著些殘破的羅盤、鏽蝕的金屬碎片和幾塊品相駁雜的混沌石。
“引星盤。”陸沉開口。
老者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伸出兩根枯瘦手指：“兩百下品混沌石。”
陸沉指尖微不可察地掠過攤位上一塊無用的金屬廢料。
那廢料無聲無息地化為飛灰，湮滅無蹤，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幻覺，唯有那股令人心悸的“空寂”道韻殘留一瞬。
老者臉上的貪婪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驚懼。
“……五十，五十就好！”
他忙不迭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布滿星辰刻痕、指針微微顫動的古樸青銅羅盤，正是引星盤。
陸沉拋給他一小袋混沌石，不多不少正好五十顆。
收起引星盤，他帶著蘇小小轉身彙入人流。
兩人在城內最大的“青雲客棧”落腳。
客棧大堂喧鬨異常，各種消息在酒氣與唾沫橫飛中傳遞。
“……‘蒼蠻界’最近混沌潮汐異常狂暴，聽說有古神遺骸被衝了出來！”
“扯淡！那鬼地方進去的就沒幾個能全須全尾出來的！不過……那股蠻荒古老的氣息，倒是真有點像傳說中的……”
“負嶽蠻祖？”有人壓低聲音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