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寒風呼嘯,拍打著客棧簡陋的窗欞,發出“嗚嗚”的聲響。
葉辰盤膝坐在硬板床上,麵前攤開著那張泛黃的獸皮地圖,以及那枚記錄著各方勢力的玉簡。
萬通商給的這些東西,粗略看看還行,但細究起來,許多關鍵之處都語焉不詳,甚至自相矛盾。
“看來,還是得自己出去轉轉。”葉辰收起地圖玉簡,吐出一口濁氣。
指望一個情報販子把所有底牌都亮出來,無異於癡人說夢。更何況,這龍門鎮如今風雲際會,情報的時效性太短,瞬息萬變。
推開房門,一股夾雜著草藥味和淡淡血腥氣的寒風撲麵而來。
小客棧的過道裡靜悄悄的,與外麵龍門鎮的熱鬨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葉辰壓了壓頭上的鬥笠,遮住大半麵容,緩步走下樓梯。
客棧大堂裡稀稀拉拉坐著幾桌修士,大多行色匆匆,吃喝間也時刻警惕著四周。
葉辰並未多作停留,徑直走出了客棧。
此刻雖是深夜,龍門鎮的主街上依舊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與白日的喧囂不同,夜晚的龍門鎮,少了幾分浮躁,多了幾分凝重。修士們三五成群,低聲交談,眼神中不時閃過警惕與戒備的光芒。
葉辰緩步走在街上,神識如同潮水般悄無聲息地鋪展開來,仔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萬通商玉簡中提到的幾個宗門弟子,他果然“看”到了不少。
“哼,那幫玄火穀的家夥,仗著火係功法霸道,昨天差點跟百獸山莊的人為一個攤位打起來!”
“噓!小點聲!玄火穀的那個少穀主脾氣爆得很,聽說已經快摸到金丹的門檻了!”
不遠處,兩個散修模樣的漢子縮在牆角,壓低聲音議論著,時不時還朝街角處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努努嘴。
葉辰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隻見棚子下圍坐著七八名身著赤紅勁裝的修士,個個氣息彪悍,眉宇間透著一股火焰般的燥烈之氣。他們身前擺放著一些火屬性的靈材,卻無人敢上前問津。
“玄火穀麼……”葉辰心中默念,這些人身上的元力波動確實帶著灼熱之感,與《太初劍典》中記載的某些火行功法特性頗為相似。
他又將目光投向另一處。
那裡聚集著一群身著統一青色劍袍的年輕修士,人人背負長劍,神情冷傲,行走間自有一股淩厲的劍氣彌漫。
“天劍門的弟子,果然名不虛傳。”一個路過的中年修士低聲對同伴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
“可不是嘛!聽說他們這次帶隊的是首席大弟子,一手快劍出神入化,尋常築基圓滿在他手下都走不過三招!”
葉辰的目光在那群天劍門弟子身上停留片刻。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人身上散發出的劍意雖然鋒利,卻少了幾分圓融,多了幾分刻意的張揚。與青雲劍宗的內斂不同,更像是一柄柄急於出鞘、渴望飲血的利刃。
“比起墨先生,差得遠了。”葉辰暗自搖頭。
忽然,一股陰冷詭譎的氣息從街角彌漫開來,讓周圍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原本有些嘈雜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不少。
葉辰神色一動,循著氣息望去。
隻見幾個身著漆黑長袍、麵容蒼白的修士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他們行走間悄無聲息,如同鬼魅,渾身散發著令人不適的死寂與邪惡。
“是……是血煞教的人!”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語氣中充滿了恐懼。
周圍的修士紛紛避讓,如同躲避瘟疫一般,給那幾個黑袍修士讓開了一條通路。
“血煞教……魔道巨擘麾下的精銳麼?”葉辰眉頭微蹙。
這股氣息,比之當初在青石村遇到的那些馬匪身上所謂的“魔氣”,要精純和恐怖得多。那是一種純粹的、以吞噬生命和怨念為樂的邪惡。
其中一個領頭的黑袍修士,雙瞳竟隱隱泛著一絲詭異的血紅,他似乎察覺到了葉辰的注視,那雙血瞳微微轉動,向葉辰這邊掃了一眼。
目光陰冷,帶著一絲探究與嗜血的意味。
葉辰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繼續緩步前行,氣息也收斂到了極致。
那黑袍修士並未多做停留,帶著手下很快消失在街道儘頭。
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卻在空氣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