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修煉場,葉辰心中的鬱氣雖因與鐵山一戰宣泄不少,但戒律堂那道冷冰冰的傳喚,依舊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著。
他朝著宗門執法區域行去。
戒律堂,設立於青雲劍宗主峰偏北的一處獨立山崖,四周遍植蒼鬆翠柏,卻不顯生機,反而透著一股肅殺之氣。殿宇以青黑色的巨石壘砌而成,飛簷峭壁,如同蟄伏的猛獸,令人望而生畏。
還未走近,一股無形的壓力便撲麵而來。
兩名身著玄黑執事服、麵容冷峻的戒律堂弟子守在殿外,目光如電,掃過葉辰的身份令牌後,其中一人麵無表情地開口:“葉辰師弟,慕辰長老已在堂內等候,隨我來。”
葉辰默然點頭,跟著那名弟子踏入戒律堂大殿。
殿內光線有些昏暗,高高的穹頂之下,幾根粗大的石柱支撐著,顯得空曠而壓抑。正前方,一張寬大的黑木案後,端坐著一位身形清臒,麵容古板的老者。他身著戒律堂特有的深色長老服飾,雙目微闔,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內門戒律堂長老,慕辰。
葉辰進來時,慕辰長老並未立刻睜眼,仿佛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在無形中施加壓力。
引路的弟子躬身退下,將葉辰獨自留在了這空曠冰冷的大堂中央。
葉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念頭。他清楚,今日之事,絕不會輕易了結。淩家在丹藥事件中吃了暗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位慕辰長老,怕是早已被他們打點通透。
“弟子葉辰,見過慕辰長老。”葉辰躬身行禮,聲音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慕辰長老才緩緩睜開雙眼,那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要將葉辰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葉辰,”慕辰長老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你可知,今日為何傳你來此?”
“弟子不知,請長老明示。”葉辰不卑不亢。
慕辰長老冷哼一聲,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不知?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丹藥護送任務,宗門對你委以重任,結果如何?中途遇襲,丹藥險些儘毀,更有部分丹藥被歹人暗中下了汙穢!此事若非丹堂紫月師侄恰巧路過,及時出手化解,險些釀成大禍!你身為此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之一,難道不該給宗門一個交代嗎?”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冰雹般砸向葉辰。
葉辰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對方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一開口便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他頭上。
“長老,”葉辰抬頭,直視慕辰,“護送途中,我等確實遭遇魔道修士伏擊。對方實力強勁,人數眾多,我與楚風師兄拚死抵抗,才勉強擊退敵人。至於丹藥被汙,事發突然,手法隱蔽,我等也是在擊退魔修後才察覺。”
“魔道修士?”慕辰長老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大荒之中,魔修妖人時有出沒,這並非爾等失職的借口!宗門將如此重要的丹藥交予你們護送,看重的是萬無一失!你說手法隱蔽,難道就沒有任何察覺?還是說,你根本就疏於防範,玩忽職守?”
好一個顛倒黑白!
葉辰心中怒氣上湧,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克製:“長老此言差矣。我等一路小心謹慎,未敢有絲毫懈怠。魔修手段詭異,防不勝防。此事楚風師兄全程在場,可以作證。”
“楚風?”慕辰長老眼皮一抬,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他也是護送隊伍的一員,出了事,他自然會與你統一口徑。他的話,能作為完全客觀的證據嗎?”
這話一出,葉辰的心沉了下去。慕辰長老這分明是不打算聽任何解釋,鐵了心要將罪名扣在他頭上。
“再者,”慕辰長老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葉辰心頭,“據我所知,那批丹藥價值連城,若是出了岔子,對宗門,對接收丹藥的附屬家族,都是巨大的損失。葉辰,你一個剛入內門沒多久的弟子,驟然擔此重任,是否有些……力不從心?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為,莫要因為一時好勝,給宗門帶來麻煩。”
這番話,看似語重心長,實則暗藏機鋒,不僅質疑葉辰的能力,更隱隱暗示他好大喜功,刻意隱瞞了自身不足。
葉辰聽著,胸膛微微起伏。他想起了楚風師兄的提醒,想起了嶽長老的擔憂,也想起了淩家那若隱若現的黑手。
看來,這張針對他的網,早已悄然張開。
“長老,”葉辰聲音微冷,“弟子自認在任務中已儘全力,問心無愧。至於能力是否足夠,任務堂自有評判。若長老認定弟子失職,還請拿出確鑿證據,而非憑空臆斷,肆意指責。”
“放肆!”慕辰長老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葉辰!你這是什麼態度?本長老在問你話,你竟敢頂撞?證據?丹藥出了問題,這就是最大的證據!難道還要等宗門蒙受了無法挽回的損失,才算證據確鑿嗎?”
一股煉氣境圓滿修士的威壓,從慕辰長老身上散發出來,如同實質般壓向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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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身軀微微一晃,隻覺得呼吸都有些滯澀。他緊咬牙關,默默運轉《太初劍典》的心法,抵禦著這股威壓。
他明白了,今日這戒律堂,根本不是來講道理的地方。
慕辰長老看著葉辰倔強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隨即語氣又緩和了些許,帶著一種“為你著想”的虛偽:“葉辰啊,本長老也並非有意為難你。隻是此事乾係重大,宗門上下都盯著。你若能主動承認過失,承擔部分責任,念在你初入內門,又是初犯,本長老或許還能在宗主麵前為你求求情,從輕發落。否則,一旦查實是你玩忽職守,甚至……與歹人有所勾結,那後果,可就不是你能承擔的了。”
“勾結歹人?”葉辰猛地抬頭,眼中寒光一閃,“慕辰長老,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葉辰行事光明磊落,何來勾結歹人一說?!”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栽贓陷害!
慕辰長老看著葉辰激動的反應,嘴角卻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仿佛就等著他失態一般:“哦?是嗎?本長老可是聽說,你在宗門之外,似乎與一些來曆不明之人有所牽扯。這次丹藥被汙事件,會不會……是你內外勾結,監守自盜呢?”
無恥!
葉辰雙拳瞬間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算是徹底看清了這位慕辰長老的嘴臉。這哪裡是審問,分明是早已定好了罪名,就等著他往裡鑽!
巨大的壓力,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要將他徹底淹沒。
慕辰長老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此刻卻精光四射,緊緊鎖定著葉辰,似乎在等待他的崩潰。
大堂之內,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葉辰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殿宇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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