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藥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鑽入葉辰的鼻腔。他眼皮沉重，費力掀開一條縫，模糊的光影晃動，耳邊是壓低的說話聲，還有女子輕柔的歎息。
“水……水……”他喉嚨乾裂，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一隻微涼的手托起他的後頸，溫熱的液體順著唇角流入。是慕容嫣。她憔悴的臉龐湊得很近，眼底帶著血絲，還有一絲尚未散去的驚惶。
“你醒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小心翼翼的驚喜。
葉辰眨了眨眼，視野逐漸清晰。這是一間簡樸的靜室，陽光從窗欞透入，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微塵。他想動，全身骨頭像散了架，每一處都叫囂著劇痛。
“彆動，”慕容嫣按住他，“你傷得很重，透支了太多。秦宗主說，你那一劍……簡直，簡直不可思議。”她語氣中，敬畏多過驚歎。
“戰……戰鬥呢？”葉辰艱難地問。
“結束了。”慕容嫣聲音放輕，“天道盟的人退了，援兵也都到了。青雲劍宗……保住了。”
葉辰緊繃的心神驟然一鬆，無邊的疲倦再次湧來，他又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之後。
嶽長老守在床邊，見他睜眼，老臉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臭小子，總算醒了！你可把老夫嚇得夠嗆！”
葉辰掙紮著想坐起來，嶽長老連忙扶住他：“慢點，慢點！你現在可是我們青雲劍宗的寶貝疙瘩，碰不得磕不得。”
“弟子……慚愧。”葉辰聲音依舊虛弱，但精神好了許多。他看向窗外，青雲山一片寧靜，鳥鳴清脆，與那日血戰的慘烈景象判若兩界。
“傷亡如何？”他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嶽長老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歎了口氣：“守山弟子折損近三成，內門弟子也傷了不少。不過，根基未損。秦宗主已經安排了撫恤和救治。你那一劍，不僅重創了金丹惡賊，也為我們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更打出了我青雲劍宗的威風！”
說到最後，嶽長老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葉辰沉默。三成弟子……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鮮活的生命。他那一劍，是無數同門的犧牲換來的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葉辰在靜室中安心養傷。宗門上下，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中。悲傷有之，慶幸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種昂揚的鬥誌。
而關於葉辰的傳說，卻如同長了翅膀，從青雲劍宗飛速向四麵八方傳開。
先是前來援助的各路勢力，他們親眼目睹了葉辰那驚天動地的一劍，築基大圓滿硬撼金丹，並將其重創！這等戰績，在東域，不，在整個元初界年輕一輩中，都堪稱絕無僅有。
“聽說了嗎？青雲劍宗那個叫葉辰的弟子，才築基期，就把天道盟的金丹長老給劈了！”
“真的假的？築基殺金丹？吹牛的吧！”
“千真萬確！神兵山莊的鐵莊主，慕容家的仙子都親眼所見！那一劍，據說引動了天地異象，劍氣衝霄，恐怖如斯！”
坊市的茶館裡，酒樓的雅間中，甚至是一些宗門的議事大殿內，關於葉辰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最初，人們將信將疑。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細節流出，尤其是天道盟狼狽撤退、折損一名金丹長老的消息得到證實，整個東域修煉界都為之震動。
葉辰的名字，如同彗星般崛起。
“那少年，使得一手神鬼莫測的劍法，古樸蒼茫，蘊含大道真意。有人說，他可能得到了上古劍仙的傳承！”
“何止傳承！那一劍的威勢，尋常金丹後期都未必接得下！我看，他本身就是一尊未來的劍仙！”
半個月後，葉辰傷勢初愈，第一次走出靜室。
陽光有些刺眼。他看到熟悉的青雲弟子，那些年輕的麵孔上，卻多了一種他陌生的情緒——敬畏，甚至帶著一絲狂熱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