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指節將"甲字三號"竹簽攥得發白,粗糙的竹紋硌進掌心。當裁判長老那聲"沈七對陣趙莽!"如驚雷炸響,他下意識瑟縮了下肩膀。四周哄笑聲浪瞬間將他淹沒,仿佛潮水要將這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徹底吞噬。
石階通往擂台的路不長,此刻卻漫長得好似沒有儘頭。沈七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沉重,草鞋在青石板上拖出細微的聲響。擂台上,趙莽將雙錘重重相擊,火星迸濺如流星墜落,那濃密的胸毛在晨風中肆意招展,活像頭驕傲的雄獅。"現在求饒還來得及。"趙莽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的豁口黑洞洞的,透著幾分凶狠與戲謔。
沈七低頭專注地係緊護腕,看似不經意間,袖中滑出一根從柴房順來的鐵釺。那鐵釺表麵還殘留著木屑,顯得簡陋又寒酸。就在這時,朝陽終於躍上劍閣飛簷,灑下第一縷金光。沈七頸間的青銅護符突然變得滾燙,仿佛被烈火灼燒,那些平日裡隱匿的星紋泛起奇異的光澤,如蛛網般悄然收緊,讓他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趙莽的暴喝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雙錘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砸來,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沈七本能地側身躲開,卻嗅到一股熟悉的蒜味——這味道讓他瞳孔驟縮。他瞬間明白,趙莽竟將赤陽草磨成粉摻在錘頭上!這種草一旦遇熱就會爆燃,殺傷力極大。千鈞一發之際,蘇映雪贈予的冰符突然綻放出幽藍光芒,在沈七周身凝結出晶瑩剔透的防護罩,寒氣四溢。
當趙莽的銅錘狠狠砸在冰盾上時,沈七敏銳地聽見機括響動。下一秒,暴雨梨花針如漫天驟雨般射來,密密麻麻,閃著森冷的寒光。但冰盾堅不可摧,銀針紛紛被彈開,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沈七的目光掃過人群。他看見林瑤舉著銀鈴,那鈴身刻滿神秘符文,輕輕晃動間似乎在傳遞某種暗號;外門執事的手正悄然摸向腰間令牌,神色陰沉;而趙莽的銅錘表麵,竟裂開一道細微縫隙,隱隱露出裡麵寒光閃閃的千機雷——這根本不是一場單純的比武,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沈七腳踩《遊龍步》,身姿輕盈如燕,側身避開攻擊。錘風所過之處,碎石飛濺,一塊碎石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在青石板上鑿出深深的深坑。台下爆發出一陣驚呼,人群中,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姑娘突然尖叫:"這步法!二十年前清雲......"然而她的話戛然而止。沈七眼角餘光瞥見,外門執事不知何時已挪到姑娘身後,袖口閃過一道寒光,那是利刃出鞘的鋒芒。
"轟!"銅錘擦著沈七的發梢掠過,勁風掀起他的衣角。沈七順勢滾到擂台邊緣,狼狽卻及時地躲開了致命一擊。趙莽眼中閃過一絲焦躁,鎖子甲縫隙滲出細密汗珠。沈七敏銳地發現,暴雨梨花針的機關藏在右錘柄的狼牙刺裡,而左手銅錘表麵的紋路,分明是布置爆破陣的符咒,危險重重。
"隻會逃的耗子!"趙莽惱羞成怒,高舉雙錘,陽光在錘麵折射出刺目眩光。沈七瞬間屏住呼吸——這眩光中竟混著迷幻藥粉!他將計就計,假裝被晃得睜不開眼,踉蹌著倒退三步。趙莽果然中計,右錘重重砸向地麵,機括聲在石板碎裂聲中幾不可聞。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沈七甩出鐵釺,精準擊中趙莽腋下麻穴。這看似隨意的一擊,實則算準了趙莽服用暴血丹後氣血逆行的脈絡。
"嗷!"趙莽突然扔了銅錘,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棕熊。右錘轟然炸開,數百根淬毒銀針如雨點般釘入青石板,滋滋冒著黑煙。沈七一眼就認出,這些銀針上的鳶尾花紋,和他在藥園撿到的密信火漆印一模一樣,背後定有更大的秘密。
裁判長老手一抖,銅鑼差點砸到腳麵,聲音都變了調:"沈、沈七勝!"台下先是一片死寂,緊接著炸開如雷的聲浪。梳雙螺髻的姑娘團扇墜地,滿臉震驚:"清雲遊龍步!他怎麼會......"話音未落就被同伴慌忙拖走,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中,五道身影悄然退場,他們佩戴的星紋玉佩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其中一人經過時,沈七聞到淡淡的赤芍藥花香——這味道和外門執事靴底的花粉如出一轍,線索漸漸串聯起來。
沈七彎腰拾起半根銀針,仔細端詳著針尾天機閣獨有的鳶尾花紋。當他轉身時,正對上蘇映雪的目光。她抱著那隻橘貓站在劍閣飛簷上,身姿優雅如謫仙,寒霜劍穗在風中輕輕晃動。突然,貓尾巴甩出一道冰符,上麵用血寫著:"小心膳堂胖子,他袖中有噬魂鈴"。
演武場角落,林瑤把玩著銀鈴,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冷笑;外門執事摩挲著翡翠扳指,目光陰沉得可怕;而那個膳堂胖子,正對著算盤念念有詞,算珠撥動的節奏,分明是在傳遞某種暗號。這場看似普通的比試,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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