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頂層的燭火在子夜時分格外詭譎。
沈七的指尖撫過《清雲秘錄》的封皮,羊皮紙的觸感粗糙如蛇鱗,書脊處暗藏的金線繡著九瓣菊紋——與天機閣死士袖口的標記如出一轍。
他右眼的赤金豎瞳在暗處幽幽發亮,視線穿透書頁夾層,窺見一行朱砂小字:“聖女血脈,封魔之鑰。”
窗外忽起陰風,燭火“噗”地熄滅。
沈七反手扣住寒霜劍柄,耳畔傳來細碎的啃噬聲。書架陰影中爬出數十隻冰晶般的甲蟲,所過之處典籍迅速覆上白霜。他揮劍斬去,劍氣觸及甲蟲的瞬間竟被凍結成冰棱,“哢嚓”一聲碎落滿地。
“寒髓蠱……”沈七瞳孔驟縮。
這是《清雲紀事》中記載的禁術,需以聖女血脈為引培育,專克冰係功法。蠱蟲群突然暴起,化作冰錐直刺他雙目!
“鐺!”
素白劍光破窗而入,蘇映雪踏著紛飛的紙頁掠至,袖中甩出三枚赤陽符。符紙燃起的刹那,蠱蟲發出淒厲嘶鳴,化作一灘腥臭黏液。她收劍入鞘,冷聲道:“藏書閣戌時閉閣,你是想給天機閣當活靶子?”
沈七抹去濺到臉上的毒液,晃了晃手中典籍:“師姐不也來加夜班?莫非是擔心我……”
話音未落,蘇映雪的劍鞘已抵住他咽喉。月光透過窗欞,映出她眼底罕見的波動:“三更前離開,否則我親手把你扔出去。”
待那抹白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沈七突然俯身摳起塊地磚——方才蠱蟲融化處,青石縫隙滲出暗紅血絲,蜿蜒拚成個“祭”字。寒霜劍插入磚縫的刹那,整麵書牆轟然翻轉,露出背後幽深的甬道。
甬道儘頭的密室堆滿青銅箱匣,每隻箱麵都刻著劍宗徽記。沈七掀開最近的一口箱子,濃重的藥味撲麵而來。層層絹布包裹的,竟是上百枚冰封的心臟!每顆心臟表麵都浮著霜紋,與他右眼的紋路驚人相似。
“這是……清雲血脈的遺骸?”沈七的護符突然發燙,燙得他險些握不住劍柄。
最內側的玉匣突然傳出敲擊聲,匣蓋縫隙滲出黑氣。他以劍尖挑開銅鎖,匣中赫然是半截焦黑的手骨,指節緊扣著卷血書。
“蕭驚鴻親啟:
清雲三百七十二年,九宗會盟於天機閣。沈墨以聖女血脈為餌,誘各宗圍剿清雲。吾等奉詔誅魔,然所見皆婦孺……”
血書在此處戛然而止,斷口整齊如刀削。沈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耳邊忽然響起石門魔物的嘶吼:“虛偽!他們哪是誅魔,分明是怕清雲坐大!”
密室外傳來腳步聲。
沈七閃身藏入箱後,見兩名執事弟子抬著新箱入內。年輕些的弟子擦著汗道:“這批貨怎麼處置?宗主昨日還說……”
“噓!”年長弟子猛地捂住他的嘴,“想死彆拖上我!這些可是給天機閣的‘藥引’。”
箱蓋掀開的瞬間,沈七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裡麵蜷縮著昏迷的周煥,心口貼著張血色符紙。
————
寅時的更鼓響過三聲,沈七扛著周煥撞進藥堂偏院。
蘇映雪正在煎藥,見狀甩出銀針封住周煥心脈:“你從哪撿的死人?”
“劍宗暗庫。”沈七扯開周煥衣襟,露出心口蠕動的霜紋,“他們在抽活人的清雲血脈,賣給天機閣煉藥。”
藥罐突然炸裂,苦味彌漫滿室。
蘇映雪的劍尖抵住沈七喉頭:“汙蔑宗主的罪名,夠你死十次。”
“那這個呢?”沈七拋出血書殘卷,“需要我念給你聽?‘奉詔誅魔’後麵該接什麼?屠戮婦孺?還是剜心取血?”
劍尖顫了顫,在沈七頸間劃出血線。
偏院的門轟然洞開,蕭驚鴻玄青大氅上沾滿冰渣,手中提著守塚長老的頭顱。那頭顱雙目圓睜,口中死死咬著半塊青玉——與沈七的護符正好拚成完整玉佩。
“你娘臨終前求我兩件事。”蕭驚鴻甩落劍上血珠,“護你性命,藏住清雲最後的火種。”他指尖劃過周煥心口的霜紋,“這些孩子,都是聖女血脈的旁支。”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娘死前求過你們,我隻知道我3歲那年,我娘在我懷裡去世。為什麼?‘’沈承鈞大聲道
沈七突然笑出聲,笑得眼眶發紅:“所以劍宗也不是庇護所,根本無力保護她。”
寒霜劍毫無征兆地暴起,劍氣掀翻屋頂瓦片。蕭驚鴻不躲不閃,任劍鋒刺入肩頭:“二十年前等我趕到清雲時,隻剩滿城焦屍。天機閣用攝魂術控製各宗,你娘為保血脈不滅,自願走上祭壇……”
冰晶突然從蕭驚鴻傷口蔓延而出,瞬間凍住整柄寒霜劍。沈七右眼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赤金豎瞳竟滲出黑血。他踉蹌扶住藥櫃,瞥見銅鏡中的倒影——自己的瞳孔不知何時已化作漆黑,與劍塚魔氣如出一轍。
“屏息!”蘇映雪突然擲出藥爐。
爐中赤陽丹遇風即燃,爆開的火光中,無數寒髓蠱從蕭驚鴻傷口鑽出。沈七的護符青光暴漲,與周煥心口的霜紋產生共鳴,竟將蠱蟲儘數吸入自己右眼!
劇痛讓沈七跪倒在地,耳畔響起石門魔物的狂笑:“終於等到你了……我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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