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氣息在狹窄暗道中翻湧,沈七足尖輕點,靴底碾過凝結成痂的暗紅血跡,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響。
寒霜劍泛著森冷幽光,將鐵籠中蜷縮的怪物映照得青麵獠牙。那怪物嘴角大張,垂落的涎水如蛛絲般黏膩,潰爛的皮肉下,金色蠱蟲正詭異地蠕動,脖頸處三道金痕閃爍著毒蛇信子般的冷光。
“清雲護符……嘿嘿……在蕭驚鴻枕邊的玉匣裡……”怪物枯槁的指爪深深摳進鐵欄,沙啞的聲音如同砂紙反複磨礪枯骨,“放我出去,我連天機閣埋在你劍宗的暗樁名字……都說!”
寒光一閃,沈七的劍尖瞬間抵住怪物眉心,凜冽霜氣順著潰爛的皮膚蔓延,爬滿怪物半張臉。
他俯身逼近,眼中寒芒如刃:“三年前血影盟左護法‘鬼手’袁烈,被蕭宗主斬於邙山斷魂崖——閣下這借屍還魂的戲碼,演得實在拙劣。”
怪物喉間發出“咯咯”怪笑,腐爛的胸腔突然炸裂,數十條金頭蜈蚣如離弦之箭,惡狠狠地射向沈七麵門!
寒霜劍驟然出鞘,劃出一道冰冷的新月弧光。劍鋒所至,蜈蚣群瞬間被凍成冰渣,簌簌落地。沈七旋身後撤,劍風掃過石壁上詭異的血符,符文中竟滲出黑霧,化作鎖鏈如毒蛇般纏上他的腳踝。
“轟!”鐵籠轟然炸裂,怪物四肢以違背常理的角度反折,宛如蜘蛛般貼著洞頂快速疾爬,潰爛的指尖甩出紫黑毒針:“小輩倒是眼毒……可惜蕭驚鴻做夢也想不到,守閣長老每日為他點的安神香裡,摻了南疆‘夢魂蠱’!”
沈七眼中赤金流光暴漲,右眼妖瞳之力全開,毒針的軌跡在他眼中纖毫畢現。寒霜劍氣迸發,絞碎黑霧鎖鏈,他踏著凝結的冰階淩空躍起,劍鋒如閃電劈開蛛網般的血符陣。
“轟隆!”石壁應聲炸裂,月光如銀瀑般傾瀉而入,照亮暗道外高懸的匾額——藏劍閣。
簷角銅鈴無風自動,發出清脆卻透著詭異的聲響。守閣長老趙穆負手立於飛簷之上,赭色長袍被夜風鼓蕩,宛如揚起的帆。
他年約五旬,方臉闊額,本應威儀的麵相卻因下垂的眼角染上幾分陰鷙。此刻,他右手虛握,掌心懸浮著三枚青銅卦簽,元嬰中期的威壓如山嶽般傾軋而下:“沈七,夜闖禁地,可知要受何刑罰?”
“長老在問刑前,可否先解釋下剛才的人哪裡去了,順便給你看樣東西?”。沈七甩出染血的青銅鑰匙,那鑰匙呈扭曲的嬰掌形狀,“叮”地一聲嵌入青磚,磚縫瞬間爬滿晶瑩的霜花,“劍宗密道的鑰匙,為何會從南疆蠱師身上搜出?”
趙穆眼角猛地抽搐,三枚卦簽突然化作流光,直取沈七咽喉!
沈七揮劍格擋,金石相擊之聲震落瓦片。寒霜劍氣與卦簽激烈糾纏,趙穆袖中突然甩出九道符紙,落地瞬間化作赤紅火蟒,熱浪蒸騰而起。藏劍閣的木窗在熱浪衝擊下儘碎,閣中數百柄古劍如受無形召喚,嗡鳴著懸空結成劍陣。
“劍獄·千鋒戮!”趙穆並指如劍,一聲厲喝,古劍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沈七施展《遊龍步》,在劍雨中靈巧穿梭,肩頭仍被劍氣劃出數道血痕。右眼赤芒大盛,他猛然擰身,劈向東北角的青銅燈
“鐺!”
劍氣與燈柱相撞,迸發出耀眼光芒,劍陣竟如冰雪消融般潰散。趙穆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嘴角溢出血絲,眼中滿是震驚:“你怎會識破陣眼……”
“守閣長老的劍意,不該沾著胭脂味。”沈七劍尖挑起一片燃燒的符紙,焦痕中隱約可見粉色花末,“天機閣‘軟紅散’能亂人氣脈,可惜混在朱砂裡……太香了。”
趙穆忽然詭笑,身形如融化的蠟般扭曲變形。地麵青磚翻湧,七具黑鐵棺槨破土而出,棺蓋轟然炸裂,七名戴青銅獸麵的殺手從中躍出。
為首之人黑袍獵獵,麵上覆著夜梟麵具,屈指彈出一袋靈石砸在趙穆腳下:“廢物,連個小輩都拿不下。”
沈七瞳孔驟縮。那黑袍人周身縈繞的血煞之氣,竟讓寒霜劍自發凝出冰甲——三年前邙山之戰,蕭驚鴻劍下逃生的血影盟主夜無殤,赫然重生!
夜無殤抬手虛握,沈七周身空氣驟然凝固。元嬰巔峰的威壓如巨蟒纏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七名殺手趁機結陣,彎刀揮舞間織成血色羅網,刀光過處,連皎潔的月光都被絞碎。
“小子,沒想到吧?六年前洛老鬼沒要了我的命,三年前蕭驚鴻同樣也殺不了我。”夜無殤的聲音像是鈍刀刮過鐵板,冰冷而殘忍,“天機閣主要活的,至於眼睛……現在挖也不算晚。”
生死瞬間,沈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寒霜劍上。劍身浮現清雲仙宗獨有的蓮紋,冰藍色劍氣如怒龍騰空,竟在如山威壓中撕開一線裂隙!
“清雲破厄劍?!”夜無殤臉色驟變,暴退三丈,袖口被劍氣削去半截,露出內側半枚青銅令牌——狼首銜日紋,正是天機閣信物。
沈七借機撞破窗欞,墜向藏劍閣後的斷崖。夜風呼嘯著灌滿衣袖,他在空中瞥見趙穆彎腰拾起靈石袋,袖中滑出的半枚令牌與夜無殤那枚嚴絲合縫。
崖下傳來湍急的水聲,夜無殤的怒吼與劍嘯漸漸遠去。沈七在墜落的瞬間揮劍刺入岩壁,火星四濺中,他瞥見崖縫裡嵌著一具白骨。那具白骨腐朽的指骨緊攥著褪色的絹帕,帕角繡著“天機”二字,卻被一道猙獰的劍痕生生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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