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如血的暗紅光芒,如同從地獄深處潑出的汙穢,瞬間吞噬了整個祭壇,並瘋狂地向洞窟的每一個角落蔓延!那光芒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與冰冷,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血漿。光線被扭曲、吞噬,隻留下一種令人絕望的、仿佛置身於巨大怪物內臟深處的恐怖感。
祭壇在劇烈震動,發出沉悶的呻吟,碎石如雨點般從洞頂砸落,在血光中濺起更妖異的紅暈。而在那光芒爆發的核心,那塊懸浮的命星碎片之後,一個完全由粘稠血光凝聚而成的佝僂身影,輪廓越來越清晰!
破爛的鬥篷仿佛由凝固的血痂構成,無風自動,散發著無儘歲月沉澱下的怨毒與瘋狂。它無聲地“站”在那裡,沒有五官的麵部輪廓正對著沈承鈞,一股凍結靈魂的惡意,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識海!
“呃啊——!”
幾乎就在這恐怖身影凝聚的同一瞬間,被衝擊波震飛、蜷縮在冰冷地麵上的洛九霄,再次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聲的痛苦慘嚎!那聲音穿透血光的粘稠,充滿了非人的折磨。
他枯瘦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反複撕扯,瘋狂地在地上翻滾、抽搐!脖頸間那根嵌入的黑水晶導管,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瘋狂地閃爍著刺目的幽光,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導管更劇烈的鼓脹和黑血更洶湧的噴濺!
“師父!”沈承鈞強忍著後背的劇痛和識海被惡意侵襲的眩暈,僅剩的左眼死死鎖定翻滾掙紮的洛九霄。那痛苦絕非偽裝!是深入骨髓、源自靈魂的酷刑!血光中那凝聚的身影帶來的惡意衝擊,與師父此刻承受的痛苦,兩者之間仿佛存在著某種詭異的同步!
楚靈犀被衝擊波掀到祭壇邊緣,此刻也掙紮著爬起,嘴角溢血。她看到洛九霄的慘狀和血光中那越來越清晰、散發無儘惡意的佝僂身影,瞳孔驟縮。“那東西…在通過管子折磨他!”她尖聲喊道,聲音在血光的壓迫下顯得異常尖銳。
不能再等了!沈承鈞眼中厲色一閃,強提一口幾乎被震散的靈力,身體化作一道離弦之箭,頂著那粘稠血光帶來的巨大阻力,撲向翻滾掙紮的洛九霄!他必須切斷那根該死的管子!切斷那東西對師父的折磨!
“滾開!”一聲嘶啞癲狂的咆哮炸響!
翻滾中的洛九霄,那雙原本爆射紅光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混亂、痛苦與一種被徹底操控的狂暴!他仿佛感知到了沈承鈞的靠近,如同被激怒的瀕死野獸,枯瘦的手掌裹挾著混亂的靈力,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狠狠朝沈承鈞的心口拍來!掌風淒厲,竟隱隱帶著星紋羅盤殘留的毀滅氣息!
沈承鈞身形猛地一矮,如同靈蛇般從這搏命一掌下險險滑過!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他順勢貼近,右手如電,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精準無比地抓向洛九霄的後頸——那根瘋狂閃爍、如同活物般鼓動的黑水晶導管源頭所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洛九霄後頸皮膚的刹那,楚靈犀的嬌叱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
“定魂!鎮!”
三道明黃色的符籙,如同三道燃燒的流星,後發先至!並非射向洛九霄,而是精準地貼在了他身體周圍的地麵上,瞬間形成一個三角光陣!柔和卻堅韌的黃色光暈從符籙上升騰而起,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籠罩住洛九霄瘋狂掙紮的身體!
這光陣的力量並非攻擊,而是強大的鎮壓與安撫!洛九霄狂暴掙紮的動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那雙混亂狂暴的眼睛裡,極其短暫地,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與…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的清明?那清明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點燭火,轉瞬即逝,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混亂淹沒。但這瞬間的遲滯,對沈承鈞來說,足夠了!
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洛九霄後頸冰冷、布滿褶皺的皮膚!指尖傳來的觸感異常堅硬,仿佛皮膚下埋著什麼東西!沈承鈞沒有絲毫猶豫,手指猛地發力,狠狠揪住洛九霄後領的衣襟,向下一扯!
“嗤啦——!”
脆弱的布料應聲撕裂!
昏黃的光暈錢多多掙紮著重新點燃了一盞備用的、光線更弱的氣死風燈)和祭壇方向彌漫過來的粘稠血光,共同照亮了洛九霄暴露出的後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沈承鈞的呼吸,楚靈犀維持法訣的指尖,甚至錢多多手中那盞燈搖曳的火苗,都停滯了一瞬。
燈光與血光交織下,洛九霄枯瘦的後頸上,皮膚呈現出一種長期受折磨的、病態的灰敗。而就在那凸起的頸椎骨節上方,深深嵌入皮肉、甚至嵌入骨骼縫隙之中的,赫然是一枚東西!
那絕非自然生長的骨刺,更非傷疤!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冰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暗沉金屬色澤,形狀如同三寸長的、扭曲的荊棘尖刺!一端深深楔入頸椎骨縫,另一端則連接著那根瘋狂閃爍、不斷泵出黑血的黑水晶導管!荊棘刺的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極其細微、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流轉的暗沉紋路,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在荊棘刺靠近導管連接處的尾端,清晰地蝕刻著三個冰冷、細小的古篆文字:
癸亥七
那字跡的筆畫,扭曲而充滿惡意,與地道入口石壁上刻下的編號,一模一樣!幻音教的死士烙印!
“晶石…控製釘!”楚靈犀倒吸一口冷氣,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顯然認出了這歹毒至極的東西,“天機閣控製死士和傀儡的終極手段!釘入頸椎,鎖住神魂,生不如死!”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三個字上,“癸亥七…最高等級的死士控製釘!他…他這些年…”後麵的話,她竟有些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