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州礦城汙穢的風裹挾著硫磺的燥熱,刮過淬毒坊外堆疊如山的廢棄礦渣。錢多多架著瀕死的沈七,背著冰封魔染的蘇映雪,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跋涉。
沈七心口的貫穿傷隨著每一次顛簸撕裂般劇痛,右眼被汙血浸透的布條下,如同塞進了燒紅的炭塊,每一次脈搏都帶來碾碎神經的灼痛。左臂上,那被枯蓮瓣生機暫時壓製的灰敗毒痕深處,冰藍紋路頑強搏動,帶來一絲絲微弱的清涼,是他殘存意識的唯一錨點。
就在三人即將挪出淬毒坊那巨獸咽喉般的拱形出口,踏入外麵相對開闊的廢棄礦場時——
嗖!嗖!嗖!
數道細微卻致命的破空聲,如同毒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亮出獠牙,毫無征兆地從出口兩側堆積如山的、布滿尖銳棱角的黑鐵礦堆後暴射而出!
不是箭矢,而是三根細如牛毛、通體泛著幽綠光澤的毒針!針尖在昏暗的光線下劃過三道幾乎無法捕捉的陰冷軌跡,兩根直取沈七毫無防備的後心,另一根則極其刁鑽地射向錢多多背著的、蘇映雪冰雕胸口那被暗紫魔能汙染的傷口位置!
時機狠毒!角度刁鑽!分明是算準了他們最虛弱、最無法防備的瞬間!
“小心!”錢多多目眥欲裂,但他背著冰雕,架著重傷的沈七,根本來不及閃避!絕望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直斜插在錢多多背後、緊貼著蘇映雪冰雕的寒霜劍,劍柄冰蓮刻痕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燒的冰藍光焰!這光焰並非攻敵,而是瞬間在錢多多背後形成一麵薄如蟬翼卻堅逾精鋼的弧形冰盾!
叮!叮!
兩根射向沈七後心的毒針狠狠撞在冰盾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幽綠的毒液在冰盾表麵濺開,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卻未能穿透!
然而,第三根射向蘇映雪胸口傷口的毒針,角度太過刁鑽!冰盾的弧形邊緣未能完全覆蓋!
嗤——!
細微卻令人心膽俱寒的穿透聲!
那根幽綠的毒針,精準無比地射中了覆蓋在蘇映雪傷口上的、那片正被暗紫魔能侵蝕的汙穢冰晶!毒針蘊含的陰寒腐蝕之力瞬間爆發!
哢嚓!
那片汙穢冰晶應聲碎裂!一道細小的裂縫瞬間蔓延開來!冰晶內部那深沉蠕動的暗紫色魔能汙染,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猛地順著裂縫向外噴湧!更可怕的是,那幽綠的毒針餘力未儘,針尖帶著一絲魔能紫氣,竟穿透了冰層,極其輕微地刺入了冰封中蘇映雪胸口的皮肉!
“呃啊——!”
冰封中的蘇映雪,猛地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呻吟!整個冰雕劇烈地顫抖起來!覆蓋在傷口處的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層不祥的幽綠與暗紫交織的混濁色澤!這色澤正瘋狂地沿著冰晶的脈絡,向著她冰封的軀體內部侵蝕!寒霜劍的嗡鳴瞬間變得淒厲無比,劍身湛藍的光焰與那幽綠暗紫激烈交鋒,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蘇姑娘!”錢多多嚇得魂飛魄散,他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劇烈顫抖和刺骨寒意中夾雜的詭異灼熱!
“放…下我…”沈七嘶啞的聲音在錢多多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右眼的劇痛仿佛被蘇映雪的痛苦點燃,燒得他靈魂都在顫抖。他猛地發力,用儘最後殘存的力量,狠狠推開錢多多的攙扶!
撲通!
沈七重重摔倒在淬毒坊出口邊緣冰冷堅硬的黑鐵礦渣上。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他布滿血絲的左眼卻死死盯向礦堆後毒針射出的方向!異瞳“破妄”之力在劇痛和虛弱中強行催動,灰敗的視野瞬間穿透昏暗!
礦堆後,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逝!速度極快,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但那驚鴻一瞥間,沈七捕捉到那黑影腰間懸掛的一個物件——一個巴掌大小、由某種慘白色獸骨雕琢而成、形狀扭曲的骨笛!笛尾,一個細小的刻痕在破妄視野中清晰無比:“癸七”!
幻音教死士!又是“癸七”!
“追!”沈七嘶聲吼道,沾滿汙血的手指指向黑影消失的方向。這刺客,與淬毒坊毒瓶陷阱、與寒潭底襲擊的骨笛,同出一源!是沈墨毒網上的又一條毒蛇!
錢多多看著摔倒在地的沈七,又感受到背後蘇映雪冰雕越來越劇烈的魔能波動和寒意中的灼熱,急得滿頭大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追刺客?沈七重傷垂死,蘇映雪魔染爆發,他一個人如何分身?!
“去…礦道…洛九霄…手劄…”沈七急促地喘息著,破碎地吐出幾個詞,左手艱難地指向礦城深處那片如同巨獸蟄伏的、廢棄礦洞入口的方向。那是洛九霄手劄中提到的、藏有部分真相的所在,或許也是暫時避開伏擊的棲身之所。
錢多多瞬間明白了沈七的用意。當務之急不是追敵,而是保命!他狠狠一跺腳,放棄了追擊的念頭,再次咬牙,先將背後魔染加劇、冰層不斷崩裂的蘇映雪冰雕小心放下,然後回身,用儘吃奶的力氣,將幾乎無法動彈的沈七再次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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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都撐住!”錢多多嘶啞地低吼著,架著沈七,半拖半抱著蘇映雪的冰雕,朝著廢棄礦洞那黑黢黢的入口亡命狂奔。身後,淬毒坊如同張開的毒口,散發著不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