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更加沉悶、更加深入大地的巨響爆發!整個皇陵地底結構發出了瀕臨解體的呻吟!更加劇烈的震顫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地麵巨大的裂縫瘋狂蔓延、加寬,如同通往地獄的巨口!
暗紅光柱貫穿穹頂,直衝不知多高的地表!光柱內部,無數扭曲破碎的空間碎片和能量亂流瘋狂旋轉,形成了一個短暫而狂暴的通道!
就在這通道形成的瞬間——
沈七那僅存的、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光柱的左眼瞳孔,猛地收縮到了極致!
在那狂暴、混亂、充斥著毀滅與破碎的暗紅光柱核心深處,在無數扭曲的空間碎片光影交錯之間,一幅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畫麵,如同被閃電照亮,硬生生地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畫麵背景:一片氤氳著寒氣的清澈水潭。岸邊怪石嶙峋,生長著稀疏的耐寒水草。
畫麵主體:兩個小小的身影,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一個是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幼年沈七),身形瘦小,頭發濕漉漉貼在額角,臉上帶著驚恐和倔強。他正死死地護在一個更小一些、約莫四五歲、穿著濕透白色小襖、凍得瑟瑟發抖、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幼年蘇映雪)身前!
男孩的脖頸一側,靠近鎖骨的位置,一道新鮮的、彎月形的傷口正滲著血珠!傷口邊緣微微發黑,顯然是某種毒物所傷!
而男孩的一隻手,正緊緊抓著小女孩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指著潭邊的某個方向,小臉上滿是焦急,似乎在喊著什麼。
小女孩則驚恐地回望著自己後頸的位置——在她纖細的後頸上,靠近發際線的皮膚處,赫然也有一道彎月形的、新鮮的、邊緣微微發黑的傷口!位置、形狀,與男孩頸側的傷口——完全一致!
寒潭!擋蛇!月牙疤!
這正是之前在皇陵地宮,蘇映雪以寒霜劍引動、二人共同看到的幼年記憶幻象!此刻,竟在這毀滅光柱的混亂通道中,清晰地、短暫地倒映出來!
沈七的左眼死死盯著光柱中那短暫定格的畫麵,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幼年自己脖頸的月牙疤…幼年蘇映雪後頸的月牙疤…位置一模一樣!這絕非巧合!這疤痕…究竟意味著什麼?!
光柱中的畫麵如同泡影,瞬間被狂暴的能量亂流撕碎、湮滅。
然而,就在畫麵徹底消散的前一刹那——
叮鈴…叮鈴鈴…
一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脆悅耳、仿佛能洗滌靈魂的銀鈴聲,竟穿透了光柱的毀滅轟鳴和空間的破碎嘶吼,清晰地傳入了沈七的耳中!
那鈴聲…源自光柱畫麵中,那個小女孩幼年蘇映雪)濕透的、沾著泥濘的纖細腳踝!
在那裡,一串由細小銀鈴串聯而成的腳鏈,正隨著她驚恐後退的動作,輕輕搖曳,發出那聲空靈的脆響!
這鈴聲…
沈七沾滿汙泥和血汙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如同被閃電擊中,僅存的左眼瞬間轉向身旁昏迷的蘇映雪!
她的腰間!那枚從不離身的、作為淩雲劍宗首席弟子信物之一的、樣式古樸的銀絲劍穗末端!赫然也係著一枚小巧的、與光柱畫麵中幼年腳鏈上同款的銀鈴!
此刻,這枚銀鈴,正隨著溶洞劇烈的震顫和蘇映雪身體的微弱起伏,在昏暗混亂的光線下,發出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
叮鈴…叮鈴鈴…
與現實光柱畫麵中那聲穿越時空而來的脆響,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錢多多心口破洞處湧出的鮮血浸透了身下的岩石,氣息微弱如遊絲。蘇映雪昏迷不醒,腰間銀鈴輕顫。沈七僵在原地,左眼瞳孔深處倒映著腰間那枚輕顫的銀鈴,耳邊還殘留著光柱中那穿越時空的脆響,識海中翻騰著幼年寒潭邊那兩道一模一樣的月牙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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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爪潛藏於魂,羅盤懸於身後,雙疤同源,銀鈴呼應…這層層疊疊的宿命之網,冰冷地纏繞上來,勒得他幾乎窒息。
溶洞的崩塌在加劇,巨大的裂縫如同貪婪的巨口,吞噬著一切。暗紅光柱貫穿的通道正在緩緩收縮、湮滅,隻留下絕望的餘燼。
“嗬…”沈七喉嚨裡滾出破碎的音節,他沾滿血汙的右手,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伸向腰間——不是那枚銀鈴,而是那張描繪著不祥羅盤裂紋、中心印有心魔獰笑的皮紙。
他將皮紙死死攥在掌心,粗糙的紙麵如同砂紙,摩擦著焦黑的左手傷口,帶來清晰的痛楚。這痛楚讓他混沌的頭腦保持著一絲可怕的清醒。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哪怕前路是亂流,是心魔,是懸頂的羅盤…也必須活下去,把這一切的答案,連同那些操弄命運的黑手,一同…拖入地獄!
他猛地抬頭,左眼燃燒著最後一點瘋狂的火星,望向那條通往更深黑暗的狹窄岩縫。那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走!”一個嘶啞得不成調的字眼從他齒縫中擠出。他不再看昏迷的同伴,不再看沸騰的靈河和滴落的熔岩,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抓住錢多多沉重的胳膊,另一隻焦黑的左手,則死死扣住蘇映雪冰涼的手腕,拖拽著,以一種近乎爬行的姿態,朝著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岩縫,決絕地挪去。
身後,是不斷崩塌陷落的毀滅之地。身前,是未知的、仿佛巨獸喉嚨的黑暗。
腰間,那枚銀鈴隨著他拖拽的動作,再次發出極其細微的輕顫。
叮鈴…
如同喪鐘,又似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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