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玨……”錢多多嘶啞的尾音被金屬崩塌的巨響徹底吞沒。他枯瘦帶血的手指隻堪堪擦過那滾燙核心組件的邊緣,刻著三皇子名諱的金屬便被一塊呼嘯砸落的巨大裝甲板徹底掩埋,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煙塵混合著能量液蒸騰的刺鼻白霧騰起。
整個星艦殘骸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獸,在徹底失控的能量風暴中發出最後的、震耳欲聾的呻吟。穹頂撕裂,側舷扭曲崩解,狂暴的亂流裹挾著灼熱的金屬碎片和冰冷的法則殘片,如同無數柄飛旋的利刃,在狹窄的空間內瘋狂肆虐。
沈承鈞被一股巨力狠狠摜在扭曲的艙壁上,喉頭腥甜,視野裡全是飛濺的碎屑和粘稠的血色。錢多多像斷線的破布偶被掀飛出去,撞在一堆尖銳斷裂的管線上,胸前晶釘的光芒微弱如風中殘燭,徹底不動了。
完了嗎?
就在這毀滅的風暴即將吞噬一切的刹那——
嗤啦!!!
頭頂那被撕扯得支離破碎的星艦穹頂,如同破布般被一股蠻橫到極致的力量猛地徹底撕裂!刺目的、並非來自任何能量源的純粹白光,如同開天巨斧劈開混沌,瞬間灌滿了這瀕死的空間!
伴隨著白光一同貫入的,是一陣撕裂耳膜的、純粹由金屬摩擦與巨力破空交織而成的恐怖尖嘯!
一根巨柱!
不,那更像是一條由無數粗糲、黝黑、閃爍著冷硬油光的巨大金屬構件絞纏、咬合而成的猙獰手臂!每一個構件都棱角分明,布滿鍛造捶打的原始痕跡和經年累月磨損的深深刻痕。
粗大的鉚釘如同巨獸的骨節凸起,齒輪在狂暴的亂流中瘋狂空轉,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鏈條環環相扣,繃緊如弓弦,帶著足以勒斷山嶽的沛然巨力。整條“手臂”散發著原始、野蠻、純粹依靠力量與結構征服空間的壓迫感,與星艦殘骸那種精密卻脆弱的風格截然相反。
它像一柄來自遠古蠻荒的攻城巨錘,無視狂暴的時空亂流,無視崩解的法則碎片,帶著一往無前的凶悍氣勢,狠狠貫入艦艙,重重砸在沈承鈞前方不遠處的甲板上!
轟!!!
整個殘骸猛地向下一沉,金屬扭曲的哀鳴達到了頂點。巨大的衝擊波將周圍的碎片和粘稠液體瞬間清空,砸落點附近的甲板呈放射狀向下凹陷、撕裂。
“抓住錨索!!”一個炸雷般的吼聲,如同滾動的悶雷,透過那撕裂的穹頂破口,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震蕩著灌入沈承鈞嗡嗡作響的耳膜。
錨索!這是錨索!沈承鈞僅存的左眼被那白光刺得生疼,卻死死盯住了那根絞纏著力量與狂野的金屬巨臂。一線生機!他猛地咬牙,不顧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手腳並用地從一地狼藉中掙紮爬起,踉蹌著撲向那根近在咫尺的“生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粗礪、帶著機油和硝煙混合氣息的錨索表麵時——
“沈…沈七!”一聲微弱到幾乎被亂流呼嘯淹沒的呼喚,如同細針般刺入他緊繃的神經。
是錢多多!
那胖子不知何時竟從昏迷中掙紮著半抬起了頭,臉被血汙和灰塵糊得看不清五官,唯獨那雙深陷的小眼睛裡,爆發出一種近乎回光返照的、駭人的精光。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正死死攥著一樣東西,用儘全身力氣朝他這邊拋來!
那東西隻有鴿卵大小,通體渾圓,包裹在一層極其黯淡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青色光暈之中。光暈內部,隱約可見一粒米粒大小的、非金非玉的奇異種子,表麵布滿極其古老、玄奧的天然紋路,正以一種微不可查的頻率輕輕搏動。
混沌青蓮種子!
錢多多最後從星艦崩毀的核心中抓出來的東西!
青蓮種子劃過一道微弱的弧線,精準地落入沈承鈞下意識伸出的手掌。
入手冰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紮根於靈魂深處的“沉”。就在種子接觸皮膚的刹那——
轟!!!
沈承鈞的右眼,那早已被血汙和劇痛麻木的傷處,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烙鐵!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洪荒蒼涼與勃勃生機的狂暴力量,順著種子直衝顱頂,狠狠撞入他受傷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