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你可知星辰為何物?!”
洛九霄的殘魂虛影劇烈波動,逸散的星光粒子更多,仿佛這聲質問都在消耗他殘存不多的根本!
“星辰!是天道運轉的刻度!是萬物生滅的見證!是迷途者歸家的燈塔!是絕望中不滅的希望!”
“它蘊含的,是浩瀚,是慈悲,是守護這方天地的亙古之責!”
“絕非你這等心胸狹隘、隻知掠奪掌控的鼠輩,用以屠戮、用以囚禁、用以滿足一己私欲的冰冷工具!”
最後一句,如同九天落下的神罰之錘,帶著洞穿靈魂的鄙夷與審判,狠狠砸向陣幕核心的沈墨:
“你!永遠不懂星辰的慈悲!!!”
“住口!!!”星光沈墨那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如同被戳中了最深的痛處!他星光凝聚的身影猛地一震,手中托著的天機羅盤虛影光芒狂閃!覆蓋北境的猩紅陣幕劇烈震蕩起來,顯示出他內心的滔天怒火和某種被揭穿的羞惱!
“老匹夫!一縷殘魂,也敢妄論天機?!給我徹底湮滅!”沈墨的咆哮帶著一絲氣急敗壞,操控星傀的指令更加狂暴!
那十二具被洛九霄怒斥震懾而短暫停滯的星傀,眼中猩紅光芒大盛,殺意更濃,絕殺的攻勢再次加速!
然而,就在它們即將觸及洛九霄殘魂虛影的瞬間!
洛九霄那虛幻的臉上,仿佛掠過一絲看透一切的悲憫與決絕。他不再看沈墨,而是猛地將虛托的星光羅盤,朝著撲殺而來的十二具星傀以及它們身後那片空間,狠狠一推!同時,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耗儘最後星力的敕令:
“溯!”
嗡——!!!
星紋羅盤虛影爆發出刺穿時空的銀芒!一個直徑約十丈的、完全由無數逆向旋轉的銀色星紋構成的巨大光環,瞬間以洛九霄殘魂為中心擴散開來,將他自己、沈七、蘇映雪以及那十二具撲殺而至的星傀,全部籠罩在內!
時間,在這一刻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扭曲!
光環籠罩範圍內,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鍵!
那十二具猙獰撲殺、兵刃即將撕裂洛九霄殘魂的星傀,它們的動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流!刺出的槍影收回,劈落的巨斧抬起,纏繞的鎖鏈鬆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拖拽著,從撲殺的終點,倒退回撲殺的起點!
它們身上被沈七之前逃竄時逆命劍劃出的細微裂痕那是沈七衝出裂口時本能揮劍格擋留下的),也在銀光中迅速彌合、消失!
甚至連沈七背後那深可見骨、正在流血的恐怖傷口,湧出的鮮血也詭異地倒流回體內,翻卷的皮肉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仿佛時光在他身上倒退了片刻!
隻有洛九霄的殘魂虛影,在這逆向的時光洪流中,變得更加淡薄、透明!邊緣逸散的星光粒子如同燃燒的灰燼,速度加快了數倍!他本就虛幻的身影,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時空逆轉!範圍十丈!倒流三息!
代價,是洛九霄本就殘存不多的魂體本源!
“師父!!!”沈七目眥欲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洛九霄殘魂的飛速消散!這逆轉時空的偉力,是在燃燒師父最後的印記!
三息倒流結束!
銀色的星紋光環驟然收縮、消失!
十二具星傀,完好無損地被“推”回了它們剛剛撕裂陣幕衝出的位置!它們冰冷的猩紅眼瞳中似乎閃過一絲茫然,顯然無法理解這違背常理的現象。
而沈七,則感覺身體狀態回到了三息之前!背後的傷口雖然依舊存在劇痛,但已不再流血深可見骨,隻是皮肉翻卷的撕裂傷!力量也恢複了一絲!
代價是,擋在他身前的洛九霄殘魂虛影,已經淡薄得如同清晨的薄霧,幾乎要看不清楚了!那由星光構成的道袍和身軀,不斷有光點崩散,融入冰冷的夜空。
“走…去…清雲…禁地…”一個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斷開的意念,如同最後的星輝,傳入沈七的識海。是洛九霄最後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與即將徹底消散的虛無。
“不!!!”沈七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粘稠赤金的左眼瞬間被水汽和血色充滿!他眼睜睜看著那守護了他無數次、教導他星辰推演、此刻又為他逆轉時空的殘魂虛影,在夜風中加速消散!
“殘魂…照夜…”一個帶著無儘悲涼與一絲釋然的念頭,如同最後的烙印,隨著洛九霄殘魂的徹底消散,刻入沈七的靈魂。
“師父…終究是師父…”
他猛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懷中依舊昏迷的蘇映雪,又看了一眼下方那十二具因時空倒流而陷入短暫茫然的星傀,以及那片猩紅搏動、沈墨怒火滔天的陣幕。
沒有時間悲痛!師父用最後的存在為他爭取了時間!
沈七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強行壓下翻湧的悲慟和喉嚨的腥甜,將洛九霄消散前傳遞的“清雲禁地”信息死死刻入腦海。他抱緊蘇映雪,借著身體狀態回溯帶來的一絲力量,燃燒著最後的意誌,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朝著葬神淵外、灰霧彌漫的未知廢墟深處,亡命遁去!
身後,是星傀冰冷的殺意鎖定,和沈墨那因被揭穿“偷學”而惱羞成怒、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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