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遊一行人來到戈壁上的宮殿群。
明明禿發哀才是名正言順的首領,可踏足自己的宮苑,竟要如賊人般躲閃巡邏的守衛。
環顧整座宮殿,上至戍衛宮禁的甲士,下至侍奉起居的宮人,幾乎都已倒戈,成了禿發盛的耳目。
“你老弟都快元嬰了,你這當哥哥的才金丹,也太廢材了。”
晏遊朝禿發哀打趣道。
“我為我的弱小感到抱歉,我親愛的朋友!
但無論如何,福運之光,都會照耀著您的!”
“呃……”
晏遊全然未曾料到禿發哀竟會是這般反應——
那出乎意料的真誠與大度,非但沒有激起絲毫怨懟,反而像一麵澄澈的鏡子。
晏遊一時語塞,隻覺臉頰發燙,心頭湧起一股愧怍。
禿發哀帶領著三十多號人,攀上了戈壁的頂峰,停在巨大的瑤台玉鳳下。
“築基期以下的朋友,請將花兒種在聖菊周圍。
其他人則跟我一起,將靈力渡給聖菊。”
宮中其餘地方皆守衛森嚴,唯有聖菊所在的金磚廣場,空無一人。
禿發哀將他手杖中的罐子,交給種花的人。
破破爛爛的罐子中,竟裝滿了花種子。
禿發盛拚死守護的,竟是罐子裡的種子,而非罐子本身——
即便禿發盛已將其斬斷,即使死亡近在眼前。
“那個……禿頭首領大人,之前的事,對不起。”
晏遊帶著一絲青澀的靦腆,向他道歉。
自從晏遊冒充了仙人後,他獨自走過不少風雨路,從前那火爆的小脾氣已然收斂許多。
若換作從前,他那拳頭早就砸在禿發哀臉上了,更彆提什麼道歉。
禿發哀溫和地朝晏遊笑笑,那笑容像春日暖陽般和煦。
禿發哀輕輕拍了拍晏遊的肩膀,正要開口說話之時,
隻見,那朵大花原本黯淡的光暈忽然閃了閃。
重重疊疊的花瓣無風自動,微微顫動著,向下方送來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小遊大人,我姐姐正向你打招呼呢。”
“她……她聽得到我們說話?”晏遊半信半疑,仰頭看向頭頂那個巨大的花盤。
“哈嘍?”晏遊試探性地朝聖菊招招手。
“禿發桃姐姐?你這名字……我以後還是叫你‘屁屁’吧。”
禿發哀對晏遊調皮得都有點不禮貌的行為無奈地笑起來。
大菊花的花盤上下輕擺兩下,像是點頭同意了一樣。
“哈哈哈!絕了!太神奇啦!”
晏遊玩鬨一會,正尋思著找點土,來幫忙種花,卻見福耀族的人將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種子,輕輕擲於金磚之上。
刹那間,種子倏地探出根須,利如針尖般刺穿金磚表麵。
花莖隨即急速抽長,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向上攀升。
轉眼間,莖頂便托起了一朵潔白如玉、含苞待放的蓓蕾。
目睹這不可思議的奇景,晏遊雙眸放光,興奮地拍手叫好,隨即學著樣子,也急忙撒下一粒種子。
“美麗的花兒呀,希望你們茁壯成長,拔苗助長,土生土長,來日方長……”
晏遊對著自己剛種下去的菊花,來了一頓毫無邏輯的語言輸出。
……
第二天清晨,晏遊起了個大早。
其他族人還四仰八叉地睡在聖菊所在的金磚廣場上。
已經辟穀的人則把守在入口處,警惕禿發盛的人前來偷襲。
晏遊瞧見禿發哀愁眉苦臉地靠著聖菊,便好奇地跑去看——
昨夜種下去的花,今天全死了。
晏遊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使勁揉揉眼睛:“這這這……咋整啊!”
禿發哀悲痛欲絕:
“若是我知道,也不必向仙人求助了。”
晏遊一時語塞,感覺自己拋出去的問題,又被丟回了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