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安靜的洞穴,唯餘顧宇絮亂的呼吸。
染血的小春劍,咣當落地,在冰麵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顧宇看著眼前的血泊,呆立數秒,久久才回神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奪走他人的生命。
儘管死者生前百般阻撓;
儘管上一刻,死者還步步緊逼欲取其性命,
但此刻,身為最終的勝者,顧宇卻在翻湧的愧疚與驚懼之中,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快感。
顧宇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伸手探入儲物袋,取出一瓶化屍水。
目光落在腳邊——
那具身首分離的軀體上。
顧宇拔開瓶塞的瞬間,猶豫了。
化屍水被各洲各國明令禁止,那終究是代表著存粹的邪惡。
人已死去,連他的肉體,也要完全消滅嗎?
“誰!”
就在顧宇心緒翻湧之際,一聲急促的喘息,突兀地,從某個洞口鑽入他耳中。
顧宇瞬間繃緊了全身的弦,警惕得近乎異常——
那其說是麵對未知威脅的戒備,倒更像是做下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惡行,猝然被人撞破時的心虛與驚惶。
顧宇無暇俯身拾起小春劍,反手一握望仙,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矢,朝著那聲音的源頭猛撲過去!
冰壁邊緣,顧我安安,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圓睜的雙眸裡,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眼前所見,顯然已將顧我安安徹底震駭,以至於,她連最本能的閃避都忘了。
顧我安安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望仙劍抵住了自己的頸項。
原先貼附在洞頂的照亮符,因源石能量不足,忽明忽暗。
洞穴中,安靜地可怕。
望仙劍,遲遲沒有落下。
不知顧宇此時是何種表情,他的身影,正好被冰柱遮擋,隱沒在陰影處。
原是顧宇和顧慶生激鬥動靜太大,顧我安安前來查看情況,正巧撞見顧宇削其首級那一幕。
“她肯定都看到了。
小主,快把她也做掉吧,免得夜長夢多。”
智慧係統的聲音,在顧宇腦海中響起。
顧宇不明白係統為何有這樣的提示,但他一路行來,從未有人明示何為對錯。
如今,麵對接踵而至的意外與凶險,舊日賴以判斷的標尺已然崩裂,令他再難循跡而行。
見顧宇遲遲沒有反應,智慧係統再次慫恿道:
“小主不要有心理負擔捏~。
你此時不殺她,她將來就會殺你。”
顧宇沒搭理係統,他收劍後漠然轉身,拾起小春劍,取來手帕,擦乾淨其上的血。
脖子上架著的威脅解除,顧我安安猛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氣。
原本嚇得僵硬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彆殺我!
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什麼都不會說!”
“噓,安靜點,你看看我手中的劍。”
顧宇一手持小春,一手握望仙,緩緩走向蜷縮在洞口處的顧我安安。
他不聞絲毫波瀾的語氣中,竟有了一抹此前從未有過的鬼魅殺氣。
“雙本命?!”顧我安安震驚不已。
“彆想著反咬我,你和我作對的話,我師父會殺掉你的。”
顧宇低啞的聲音,配上他冷峻的目光,一點也不像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從未有傳言顧家的二十四少主拜師之事。
但雙本命劍,這無可辯駁的事實,不得不讓顧我安安相信——
麵前這個渾身散發著森然氣息的男人,其背後,必然有深不可測的恐怖勢力!
顧宇收劍,屈膝蹲在她身前,手指輕柔地拂開她額角汗濕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