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全然不把時穰當作不經世事的孩童,不僅和他談天論地,還經常和他一塊兒喝酒。
晏遊起初也端著演戲,後麵倒也不偽裝了,話題毫不避諱,喝酒吃肉,一點也沒個小孩的樣子。
兩人在城中逍遙快活了好一陣。
這一日,晏遊照常去飯館買飯,卻見金穗懷抱著兩壇酒,嘴裡還叼著個酒葫蘆,自一旁的酒肆中衝出來。
“時穰!快跑!”
金穗張口疾呼,話音未落,嘴裡的酒葫蘆“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酒液四濺,金穗顧及不上。
他猛地抓起晏遊的後衣領,竟如拎小雞般,將晏遊整個身子,輕易提起!
晏遊隻覺腳下一空,驚呼尚未出口,便被拋進了街邊一輛空馬車的車鬥裡。
緊接著,金穗輕巧躍上車沿,反手一掌,重重拍在馬臀之上!
駿馬吃痛長嘶,四蹄翻騰,拖著車鬥衝出人群,直奔城外。
“老金!咋滴了?你欠人家酒錢了?”
晏遊從車鬥中探出頭來。
馬兒跑得飛快,急速的氣流,把他的聲音都衝散了。
金穗此時喝得醉醺醺,駕著偷來的馬車,左搖右晃。
“沒欠!額!”
金穗轉過頭,對晏遊說著話便打了一個酒嗝,差點沒把晏遊熏暈過去。
“大家長派人來追殺我了!咱得逃!”
“啥?!”
晏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穗居然在逃命的路上,還喝得不省人事!
金穗隨著車馬的顛簸,胡亂拽動韁繩。
馬兒被扯得左搖右晃,在路上跑得踉踉蹌蹌,不是險些撞上路碑,便是轉彎不及。
“你駕馬車小心點,馬都要撞樹上了!”
晏遊著急大喊,搖晃金穗的身子,企圖讓他保持清醒。
金穗恍恍惚惚地看向晏遊,眯著眼睛,喃喃道:
“我在駕車嗎?”
“臥槽!”
晏遊一聽,人都嚇傻了!
猛踹金穗一腳,晏遊把他丟進車鬥,奪過韁繩。
若不是晏遊眼疾手快,怕是要連車馬帶人,一同摔進河裡。
忽而,一團金色的霧在前方的道路中閃現。
那金光迷了晏遊的眼,壓根來不及勒馬,便衝進了光團中。
……
再睜開眼,車馬不見了。
四周彌漫著流金般的霧靄,遮蔽了所有景物,唯有一尊約十米高的巨大雕塑,矗立在眼前。
此刻,金穗正牽著晏遊的手,站在那雕塑下。
整座雕塑通體閃耀著金光,其上雕刻著一對成年男女:
男子英挺俊朗,眉眼間,卻隱隱藏著一股邪佞之氣;
女子衣袂翩躚,姿態優雅,但麵容凝結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哀傷。
她懷中,還緊緊依偎著一個安睡的女嬰。
在雕塑的基座最下方,留有一道深刻的砍痕。
這處殘損造成的空缺,極有可能曾佇立著第三位成年人的雕像。
“這雕塑,看著咋這麼維和啊……”
晏遊好奇地打量著那雕塑,隨後看向金穗。
金穗已用靈氣驅散了酒意,正麵無表情地看著雕塑中的女嬰。
“她啊,叫做金莛萱,是金煜門第一天才和莫家的女兒。
據說,她剛從娘胎裡出來,就有了煉氣三階的修為。”
“啊這……一出生就到達了我奮鬥十年的終點!
人比人,氣死人!”
晏遊懊惱得直跺腳,即刻話鋒一轉,道:
“你說的第一天才,是金尊?不會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