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雪抬起頭,唇角揚起一抹溫柔卻疏離的笑意。
她輕輕搖頭,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不了,今天我還有事。"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疑惑的神情,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這個謊言,是她邁向自由的又一步。
走出校門,暮色已經將天空染成濃稠的絳紫色。
沈夢雪深吸一口氣,避開熟悉的路線,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風掀起她的校服裙擺,露出小腿上尚未愈合的鞭痕,每走一步都伴隨著細微的刺痛,但這疼痛反而讓她愈發清醒。
轉過三條街巷,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停在梧桐樹影下。
車窗降下,布思瑰墨綠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如幽火。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頸間的蛇形銀鏈隨著呼吸輕輕晃動:"磨蹭什麼?"
她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冽,卻在看到沈夢雪踉蹌的步伐時,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
沈夢雪拉開後座車門,一股混雜著雪鬆香與硝煙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車內昏暗的光線中,她看到後座上擺放著的黑色匣子——裡麵裝著的,是布思瑰新改良的暗器。"坐好。"
布思瑰遞來一條黑色絲巾,"接下來的訓練,會比以往更殘酷。"
轎車緩緩啟動,沈夢雪隔著車窗,望著漸漸遠去的校園。
路燈次第亮起,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她知道,這看似平常的告彆,是她與過去生活的又一次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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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轎車駛入夜色深處,她握緊了手中的絲巾——從今天起,她不僅是沈家的"絕殺",更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者。而前方等待她的,將是比課堂更嚴酷的戰場,和比家族更危險的敵人。
轎車在盤山公路上疾馳,車燈劃破濃稠的夜色,將路邊嶙峋的山石照得忽明忽暗。
沈夢雪的後背緊貼著冰涼的真皮座椅,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影,那些被月光勾勒出輪廓的枝椏,像極了沈家老宅裡無處不在的暗衛。
“把這個戴上。”布思瑰突然扔過來一副黑色皮質手套,金屬鉚釘在儀表盤的藍光下泛著冷光,“從今天開始,你的手不再是用來翻書握筆的。”
她猛踩油門,車子急轉彎時,沈夢雪的身體不受控地撞向車門,後腰的舊傷被扯得生疼。
新訓練場設在廢棄的兵工廠,生鏽的鐵門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沈夢雪剛踏進去,一枚淬毒的銀針擦著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磚牆,尾端的紅纓還在輕輕顫動。
“反應太慢!”布思瑰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九節鞭破空的聲響由遠及近,“在沈家的敵人眼裡,你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皮鞭重重抽在沈夢雪肩頭,校服瞬間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滲出的速度比她反應更快。
她咬牙翻滾避開下一輪攻擊,摸到藏在靴筒裡的匕首。
這是布思瑰上周教她的藏匿手法,此刻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終於讓她找回些許鎮定。“記住!”
布思瑰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上方,黑色裙擺如張開的鴉翼,“你的武器不僅是刀槍,還有敵人的輕敵!”
訓練持續到月至中天,沈夢雪癱倒在滿是鐵鏽的地麵上,渾身汗血交織。
布思瑰扔過來一瓶刺鼻的藥水,墨綠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自己處理傷口,彆指望彆人的憐憫。”
看著少女顫抖著給自己上藥,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時她被家族打斷腿骨,也是這樣在冰冷的石板上,用碎瓷片剜出嵌入肉裡的追蹤器。
“明天同一時間,帶把真槍來。”
布思瑰轉身時,發尾的銀鈴發出細碎聲響,“沈磊最近在籌備家族拍賣會,那些覬覦沈家產業的豺狼虎豹都要來了。”
她頓了頓,墨綠色眼眸在黑暗中閃爍,“你該練練在活人身上下刀的膽量了。”
當沈夢雪回到沈家時,鐘樓剛敲過四下。
她貼著牆根挪動腳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經過二哥房間時,門縫裡突然透出微光。“夢雪?”二哥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他打開門,看到妹妹狼狽的模樣,瞳孔猛地收縮。
沈夢雪慌亂地用校服外套遮住傷口:“二哥,我……”
“噓。”二哥食指抵在唇邊,月光照亮他手中的醫藥箱,“轉過身,我給你換藥。”
他的動作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柔,棉簽蘸著藥水擦過傷口時,沈夢雪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咬住下唇。
“彆什麼都自己扛。”二哥突然說,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憤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晚去了哪裡?”
沈夢雪的身體僵住了,淺紫色眼眸泛起水霧。
窗外的曼陀羅花香混著藥味湧進來,二哥掌心的溫度透過紗布傳來,讓她想起兒時在花園裡被蜜蜂蟄傷,也是這樣被哥哥們捧在手心。
“但我支持你。”二哥突然笑了,笑容裡藏著沈夢雪從未見過的狠厲,“下次,我教你怎麼用沈家的暗衛路線。”
晨光刺破雲層時,沈夢雪站在鏡前整理校服。
鏡中人的眼神比昨日更加銳利,鎖骨處新添的疤痕被校徽完美遮住。
她伸手摸向書包夾層,那裡靜靜躺著布思瑰給的微型手槍,金屬的棱角硌著掌心,提醒著她——這場與命運的博弈,已經沒有退路。
——————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二哥房間的青磚地上投下細碎的菱形光斑。
沈夢雪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絲綢拖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屋內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與她身上未散的硝煙味形成詭異的對比。
二哥正倚在檀木書桌前,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專注地盯著文件,聽到響動才抬起頭。
"夢雪?"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放下手中的鋼筆,起身將妹妹拉進屋內,警惕地看了眼門外,"這個時間你怎麼來了?"
沈夢雪咬了咬下唇,淺紫色眼眸在晨光中閃爍著不安與期待。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校服裙擺,那裡還殘留著昨夜訓練時蹭到的機油痕跡。"二哥,"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給我拿把槍吧。"
二哥的瞳孔驟然收縮,鏡片後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他盯著妹妹蒼白的臉,注意到她眼下濃重的烏青,還有脖頸處若隱若現的繃帶。
"要乾什麼?殺人?"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伸手扣住沈夢雪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
沈夢雪連忙搖頭,發絲隨著動作晃動,點翠發簪的流蘇掃過她泛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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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要訓練。"她輕聲說道,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情緒。
二哥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座鐘發出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二哥鬆開手,轉身走到牆角的保險櫃前。
密碼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的後背繃得筆直,西裝下隱約可見經年累月習武留下的肌肉線條。
"你知道私自拿槍意味著什麼嗎?"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壓抑的擔憂,"要是被父親發現......"
"我知道!"沈夢雪突然提高音量,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捂住嘴。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裡還留著昨天握匕首時磨出的水泡。
"二哥,我必須要變強。"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不知道我每天......"
話未說完,沈清硯已經轉過身,手中握著一把小巧的勃朗寧手槍。
槍身擦拭得鋥亮,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記住,"
他將槍塞進沈夢雪顫抖的手中,聲音低沉而嚴肅,"用完立刻還回來。每次隻能取五發子彈,多的我不會給。"
沈夢雪緊緊握住槍,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遍全身。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地觸摸到殺人的武器,沉甸甸的重量讓她想起布思瑰說過的話:"在沈家,仁慈是最致命的弱點。"
"小心點。"二哥伸手輕輕擦去妹妹臉頰上的淚痕,動作溫柔得讓沈夢雪鼻子發酸。
他的袖口掃過她的肩膀,那裡還留著昨夜被皮鞭抽打的淤青。"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沈夢雪點點頭,將槍小心翼翼地塞進書包夾層。
轉身離開時,她聽見二哥在身後輕聲歎了口氣。
陽光灑在她的背上,卻無法驅散心底的寒意。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真正踏上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險途——而手中的槍,將是她在黑暗中掙紮求生的唯一依靠。
沈夢雪將書包背帶緊了緊,金屬扣環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她望著二哥欲言又止的模樣,淺紫色眼眸裡閃過一絲決然,轉身踏入走廊。晨光斜斜地切過雕花欄杆,在她身上投下交錯的陰影,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明暗難測的命運。
一整天的課程,沈夢雪都處於恍惚與清醒的邊緣。
老師的講課聲、同學們的嬉鬨聲,像隔著一層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她的手始終下意識地按在書包的夾層上,那裡藏著的手槍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心跳的回響。
楚溪顏關切地湊過來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隻是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終於熬到放學,沈夢雪幾乎是第一個衝出教室。
夕陽將天空染成血色,她站在校門口的香樟樹下,看著江正初和顧晏之朝自己走來,藍色眼眸和冷峻麵容在暮色中漸漸清晰。
“一起走?”江正初晃了晃手中的摩托車頭盔,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
沈夢雪搖搖頭,喉嚨發緊:“你們先走吧,我今天有事。”
她不敢直視江正初眼中的失落,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風卷起她的校服裙擺,露出小腿上還未愈合的鞭痕,每走一步都牽扯著隱隱的疼痛,但這疼痛遠不及心中的焦慮。
當那輛黑色轎車出現在街角時,沈夢雪幾乎是小跑著過去。
布思瑰坐在駕駛座上,墨綠色眼眸掃過她蒼白的臉色和緊繃的肩膀:“怎麼,怕了?”
她伸手扯開沈夢雪的書包拉鏈,看到那把勃朗寧手槍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還算你有點本事。”
轎車一路疾馳,駛向郊外的廢棄兵工廠。
沈夢雪握著槍的手已經滿是冷汗,金屬槍身被焐得溫熱。
布思瑰將車停在鏽跡斑斑的鐵門旁,從後備箱裡拖出一個沉重的木箱:“今天的訓練很簡單——”
她猛地掀開箱蓋,裡麵密密麻麻擺滿了人體模型,“用你手中的槍,擊中所有模型的眉心。”
沈夢雪深吸一口氣,舉起槍。
夜風呼嘯著掠過耳畔,遠處傳來幾聲野狗的嚎叫。她的手臂微微顫抖,眼前浮現出二哥擔憂的眼神,還有沈磊金絲眼鏡後冰冷的目光。
“猶豫就會死!”布思瑰突然在她身後怒吼,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在地麵,驚起一片塵土,“扣動扳機!現在!”
槍聲劃破夜空的刹那,沈夢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後坐力震得她虎口發麻,槍口的硝煙味刺鼻而濃烈。
第一個模型的眉心出現了一個黑洞,白色的填充物散落一地。
“繼續!”布思瑰的聲音像毒蛇吐信,“把你的恐懼、猶豫,都變成子彈射出去!”
一發又一發子彈呼嘯而出,沈夢雪的手臂漸漸失去知覺。
汗水混著淚水滑進嘴角,鹹澀中帶著硝煙的苦味。
當最後一顆子彈打完時,她癱坐在地上,望著滿地狼藉的模型,耳邊還回蕩著槍聲的餘韻。
布思瑰走過來,踢了踢她的腳:“記住這種感覺,以後你要麵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深夜,沈夢雪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沈家。
整座宅邸籠罩在黑暗中,隻有二哥房間的燈還亮著。她悄悄溜進房間,將槍和剩餘的子彈原封不動地放回保險櫃。
轉身時,發現書桌上放著一碗還溫熱的蓮子羹,旁邊壓著一張字條,二哥清秀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累了就休息,二哥永遠在你身後。”
淚水突然不受控製地湧出,沈夢雪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知道,在這條布滿荊棘的路上,她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而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她又將以沈家“絕殺”的身份,繼續在光明與黑暗的夾縫中,尋找屬於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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