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得有些詭異,沈夢雪的房間裡彌漫著壓抑的氣息。沈夢雪趴在床上,身軀因疼痛而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沈明厭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手中拿著藥瓶和棉布,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嚇得沈夢雪渾身一顫。
“瞧瞧你這副狼狽樣!”沈明厭冷冷開口,語氣中滿是嘲諷與不屑,“平日裡的囂張勁兒哪去了?還敢跟我對著乾,這下知道疼了?”
沈夢雪咬著下唇,一聲不吭,心中的恨意如野草般瘋長。她偏過頭,不去看沈明厭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沈明厭二話不說,粗魯地掀起沈夢雪的衣衫。沈夢雪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卻被沈明厭一把按住,動彈不得。
“彆動!再亂動有你好受的!”沈明厭惡狠狠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他將藥膏隨意地倒在棉布上,然後用力地在沈夢雪的傷口上擦拭著。
“嘶——”沈夢雪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叫什麼叫!這點痛就受不了?早乾什麼去了!”沈明厭一邊用力塗抹藥膏,一邊不停地責罵,“你以為自己是誰?這個家容不得你肆意妄為!父親的安排是為你好,你卻處處違抗,簡直愚蠢至極!”
沈夢雪緊咬著牙關,任由淚水奪眶而出,打濕了臉頰下的枕頭。她在心中默默詛咒著沈明厭,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你要是再這麼不聽話,下次可就不止是挨幾下戒尺這麼簡單了!”沈明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沈夢雪疼得差點昏過去。
“我沒錯……”沈夢雪哽咽著,聲音雖小卻透著無比的堅定,“我不會聽你們的擺布……”
“還嘴硬!”沈明厭氣得將棉布一扔,“等你哪天認清現實,再來求我!”說罷,他轉身大步走出房間,隻留下沈夢雪在黑暗中獨自承受著身心的雙重痛苦,淚水無聲地流淌。
沈夢雪聽著沈明厭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重錘一下下敲擊在她的心口。滿心的委屈與憤懣如洶湧的潮水,可她隻能死死咬住嘴唇,將所有情緒都吞咽回肚裡,連一絲嗚咽都不敢發出。
她顫抖著身子,緩緩蜷縮回床上,用被子緊緊蒙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躲開這無儘的恐懼與痛苦。在被子的黑暗裡,她無聲地落淚,淚水滾燙,卻無法溫暖她如墜冰窖的心。
“我該怎麼辦……”沈夢雪在心底無數次悲戚地自問,得到的卻隻有死寂般的沉默。沈家四周重兵把守,崗哨林立,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籠,將她的自由與希望徹底囚禁。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剛才哪怕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反抗之意,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若是真的說出那些大不敬的話,等待她的,必將是被粗暴地拖到祠堂,在祖宗牌位前,承受那殘酷家法的無情笞打。
回憶起往昔家法懲處的場景,沈夢雪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曾有一位年輕的丫鬟,僅僅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主子房中的一個花瓶,便被認定觸犯家規,在眾人麵前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那淒厲的慘叫和滿地的鮮血,至今仍時常在沈夢雪的噩夢中浮現。而她,作為沈家的女兒,一旦犯下忤逆之罪,懲罰隻會更加慘烈。
黑暗中,沈夢雪的意識漸漸模糊,疲憊與絕望交織,讓她陷入了半夢半醒的混沌狀態。
她仿佛又回到了兩歲,那時的她還天真無邪,在沈家的花園裡歡快地奔跑玩耍,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父親和大哥的臉上也帶著溫和的笑容,一家人其樂融融。可突然,畫麵一轉,父親的臉變得嚴厲至極,大哥沈明厭手持家法,一步步向她逼近,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寒冷刺骨。
“不要……求求你們……”沈夢雪在夢中驚恐地哀求著,身體劇烈地顫抖。然而,回應她的隻有無儘的黑暗和冰冷的寂靜。
“啊!”沈夢雪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漓,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她猛地坐起身,眼神慌亂地環顧四周,確認自己還在房間裡,才稍稍鬆了口氣。
窗外,夜色依舊深沉,月光慘淡地灑在窗台上。沈夢雪呆呆地望著窗外,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她知道,在這森嚴的沈家,自己就像一隻被困在金絲籠中的鳥兒,看似衣食無憂,實則毫無自由可言。每一個微笑、每一句話語,都必須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難道我的一生,就要這樣在恐懼和絕望中度過嗎……”沈夢雪喃喃自語,聲音破碎而無助。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纖細卻滿是傷痕的雙手,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而在沈家的主院書房裡,沈明厭坐在書桌後,麵色陰沉如墨。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在牆上拉得漫長。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那是沈夢雪平日佩戴的物件,今日在匆忙間從她身上掉落。
看著這枚玉佩,沈明厭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想起沈夢雪剛才倔強的眼神和緊咬嘴唇的模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哼,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崽子竟如此不識好歹。”沈明厭冷哼一聲,將玉佩隨手扔在桌上,仿佛扔掉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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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那枚玉佩。在燭光的映照下,玉佩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宛如沈夢雪曾經純真的模樣。
沈明厭的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惱怒,有無奈,卻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罷了,等她吃些苦頭,自然就會安分了。”沈明厭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拿起桌上的文件,試圖用繁雜的事務來驅散心中那一抹異樣的情緒。
沈明厭嘴上說著“罷了”,可移開視線的那一刻,他的心卻好似被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隱隱作痛。手中的文件雖已拿起,可目光卻定在半空,思緒全然不在這紙上的字句上。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沈夢雪蜷縮在床上,滿臉淚痕卻又倔強不屈的樣子。那平日裡靈動的雙眼,此刻盈滿了委屈與怨恨,直直地刺痛了他的心。
沈明厭用力甩了甩頭,想要把這幅畫麵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可它卻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怎麼會這樣……”沈明厭喃喃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空洞。以往處理家族事務時的果決與冷靜,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直以為,對這個任性的妹妹稍加懲戒,便能讓她收斂性子,可為何此刻心中卻滿是不忍與糾結?
手中的文件被他無意識地揉皺,紙張發出的“沙沙”聲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刺耳。沈明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沈夢雪好。
隻有讓她明白家族規矩不可違抗,才能在這複雜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然而,理智雖然這樣告訴自己,情感卻難以抑製。沈明厭想起沈夢雪小時候,沈夢雪第一次學走路,搖搖晃晃地朝他奔來,撲進他懷裡時那燦爛的笑容;想起她生病時,虛弱地拉著他的手,依賴的眼神……那些溫馨的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來,衝擊著他此刻堅硬的心房。
“也許……我真的太嚴厲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被沈明厭立刻否決。
在這世上,規矩大於一切,若不嚴格要求,如何能讓家族長盛不衰?
窗外,風聲呼嘯,像是在訴說著無儘的哀愁。沈明厭終於強迫自己將視線落在文件上,可那些文字卻仿佛變成了沈夢雪的麵容,哀怨地看著他。
他的眉頭緊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內心的掙紮讓他疲憊不堪。
而另一邊,沈夢雪躺在床上,身體的疼痛與心靈的創傷交織在一起,讓她難以入眠。
她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絕望。沈明厭冷漠的話語和決絕的背影不斷在眼前重現,每回想一次,心中的痛苦便增添一分。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這麼對我……”沈夢雪的淚水再次滑落,浸濕了枕頭。她覺得自己在這偌大的沈家,就如同飄零的落葉,無人關心,無人疼愛。
夜越深,寒意越重。沈夢雪蜷縮成一團,試圖從自己的懷抱中獲取一絲溫暖。她知道,在這個冰冷的家裡,唯有自己抱緊自己,才能熬過這漫長而痛苦的黑夜。
沈明厭在書房裡,與內心的情感苦苦鬥爭,手中的文件翻來覆去,卻始終沒能看進去幾行。而沈夢雪在自己的房間裡,在淚水中默默承受著一切,等待著黎明的曙光,卻又不知那曙光是否真的會帶來希望。
長夜漫漫,沈明厭在書房中坐得久了,腰背已然酸痛,可他渾然不覺。
手中那份文件邊角已經被他摩挲得發皺,上麵的字跡模糊難辨,卻依舊沒能在他腦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燭火“劈啪”一聲爆響,濺出幾點火星,將沈明厭從沉思中短暫喚醒。
他如夢初醒般回過神,看著眼前攤開卻未讀的文件,自嘲地苦笑。向來雷厲風行、處理事務遊刃有餘的他,此刻竟被一個不足四歲的小孩攪亂了心緒。
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推開窗戶。冷風撲麵而來,吹得他衣袂獵獵作響,也讓他發熱的頭腦清醒了幾分。抬頭望向夜空,繁星閃爍,卻沒有一顆能解他心中的困惑。
“我究竟該拿她怎麼辦?”沈明厭對著夜空喃喃發問,聲音被風迅速吹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心中清楚,自己對沈夢雪並非全然無情。隻是身處沈家,肩負著家族的責任與使命,許多時候不得不做出看似冷酷的決定。
在他的認知裡,家族的榮耀與安穩高於一切。沈夢雪的反抗與任性,在他眼中是對家族規矩的挑戰,是絕不能姑息的。可每當看到她受傷難過,自己的心又忍不住揪緊,那種心疼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沈夢雪在房間裡,淚水早已乾涸,雙眼紅腫乾澀。她靜靜地躺著,望著窗外那片漆黑的天空,思緒飄得很遠。
她想起前幾天,自己滿心歡喜地拿著親手畫的畫想給父親和大哥看,卻換來父親的冷漠無視和大哥淡淡的一句“小孩子的玩意兒,彆拿出來丟人”。那一刻,她心中的溫暖瞬間冷卻。
後來,麵對家族為她安排的種種不合理的事情,她試圖反抗,卻遭到了更加嚴厲的打壓。每一次的反抗,都換來更深的傷害,讓她在這個家裡愈發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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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離開這裡,我又能去哪裡呢?”沈夢雪心中滿是迷茫。外麵的世界對她來說既陌生又充滿未知,可即便如此,也比困在這冰冷的沈家要好上千倍萬倍。
她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多麼艱難,都要尋找機會逃離這個牢籠。哪怕前途未卜,哪怕會麵臨更多的危險,她也不想再繼續這樣痛苦地生活下去。
就這樣,沈明厭在書房外的窗邊佇立良久,直到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而沈夢雪也在房間裡,懷揣著對自由的渴望,在疲憊與傷痛沈明厭站在窗邊,晨曦的微光輕柔地灑落在他堅毅的麵龐上,卻未能驅散他眼底的疲憊與糾結。
一夜的掙紮,讓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望著遠處漸漸明亮的天際,心中五味雜陳。經過這漫長的一夜,他依然沒有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既能維護沈家,又能安撫沈夢雪那顆受傷的心。
“或許,我該換一種方式……”沈明厭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他知道,再這樣強硬下去,隻會把沈夢雪越推越遠,而這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轉身回到書房,他將那份始終未看進去的文件整理好,放回桌上。此時的書房,靜謐而安寧,可他的內心卻不再如往常那般平靜。
而在房間裡,沈夢雪同樣感受到了清晨的到來。那微弱的曙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透著疲憊與迷茫,但在深處,卻又藏著一絲堅定。
昨夜的淚水讓她的眼睛有些酸澀,身體也因長時間的蜷縮而酸痛不已。但這些都比不上她內心深處對自由的強烈渴望。
“新的一天……”沈夢雪輕聲呢喃,仿佛在給自己打氣。她緩緩坐起身,動作有些遲緩,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簡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沈夢雪起身走到窗邊。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思索著逃脫的計劃。儘管前路充滿未知和危險,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要拚儘全力去爭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沈夢雪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緊張起來,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又會帶來怎樣的消息。她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在門口停下。接著,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沈夢雪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進來。”
門緩緩打開,走進來的是一位丫鬟。丫鬟看到沈夢雪憔悴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恭敬地說道:“小姐,大少爺吩咐,讓您稍後去前廳一趟。”
沈夢雪心中一沉,不知道沈明厭又要做什麼。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丫鬟退下後,沈夢雪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但她清楚,這或許是一個改變命運的契機,亦或是另一場災難的開始……中迎來了新一天的微弱曙光。
沈夢雪聽聞要去前廳,便決定精心打扮一番。她特意選了一件藍色連衣裙穿上,那裙子的藍色宛如澄澈的湖水,裙擺隨風輕輕搖曳,似水波蕩漾。
她又讓伶兒在她頭上仔細地戴上一個紅色蝴蝶結,鮮豔的紅色與藍色裙子形成鮮明對比,卻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為她略顯蒼白的麵容增添了幾分活潑與俏皮。這紅色蝴蝶結宛如跳動的火焰,在晨光的映照下閃耀著迷人的光澤。
打理好一切後,沈夢雪深吸一口氣,邁著略顯沉重卻又故作鎮定的步伐,緩緩朝著前廳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猜測,沈明厭叫她去前廳究竟所為何事?是又要施加新的懲罰,還是會有意外的轉機?
每走近前廳一步,她的緊張感便增添一分。藍色裙擺隨著她的腳步擺動,紅色蝴蝶結也微微晃動,仿佛在訴說著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她來到了前廳門口,望著那緊閉的大門,沈夢雪再次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門......
門緩緩推開,吱呀的聲響在前廳內回蕩,沈夢雪邁進門檻的瞬間,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前廳寬敞而空曠,光線透過高處的窗欞灑下,形成一道道明亮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的光柱,塵埃在光柱中飛舞,更添幾分凝重。
沈明厭正站在廳中,背對著門的方向,身姿挺拔,一襲黑袍更顯冷峻。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沈夢雪身上。沈夢雪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攥緊了裙擺。
沈明厭的眼神複雜,有審視,有思索,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他上下打量著沈夢雪,看到她刻意打扮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往日裡,他總是看到沈夢雪任性驕縱的一麵,今日這般略顯柔弱又精心裝扮的樣子,倒是讓他有些陌生。
“過來。”沈明厭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在空曠的前廳裡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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