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裝鎮定,聲音卻微微發顫:“他騙你的。”
“二叔,你說的是真的嗎?”沈夢雪突然踮腳,裙擺掃落案頭的鎮紙。
她仰起小臉,淺紫色眼眸倒映著皇帝眼底的慌亂,睫毛上還沾著未乾的淚痕。
發間玉簪突然發燙,細密的靈力紋路順著她的脖頸蔓延,宛如藤蔓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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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剛要開口,沈夢雪卻突然湊上前,冰涼的小手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呼吸掃過皇帝手背,帶著孩童特有的奶香氣,眼底卻翻湧著令人心驚的執著:“二叔,真的嗎?”窗外風卷落葉,沙沙聲響裡,禦書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禦書房的空氣仿佛凝固,案頭龍涎香燒到儘頭,灰燼簌簌落在沈夢雪攤開的令牌上。
皇帝望著侄女倔強的眉眼,恍惚間與記憶中那個抱著他腿要糖吃的奶團子重疊,喉間泛起苦澀,卻不得不將塵封的往事撕開。
“當然是真的了,二叔什麼時候騙過你?”皇帝伸手想要揉亂沈夢雪的發頂,卻在觸及她冰涼的耳垂時僵住。
他強作輕鬆地指了指案邊食盒,“時間不早了,還沒用過早膳吧?不如在二叔這吃。”
沈夢雪後退半步,銀鱗蝶群突然躁動著聚在她肩頭,翅膀上的星圖光芒大盛。
她攥緊裙擺,淺紫色眼眸泛起水霧卻不肯落下:“二叔我已經不是3歲小孩兒了,你彆想騙我,告訴我那個黑袍人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就走,不然我今天就不吃飯了。”
話音未落,她已賭氣般捂住嘴,發間玉簪的裂痕處滲出微光,與令牌遙相呼應。
“你......”皇帝猛地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血漬,在明黃龍袍上暈開猙獰的花。
他癱坐在龍椅上,望著窗外翻飛的落葉,仿佛看見二十年前幽冥淵畔的血色殘陽,“害......你這孩子......好吧......那個黑袍人說的是真的。我大哥,也就是你父親,以及你的幾個哥哥們都不是好人。”
沈夢雪安靜地跪坐在軟墊上,雙手交疊在膝頭,像幼時聽故事般乖巧。可顫抖的睫毛與攥得發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皇帝從暗格裡取出泛黃的卷軸,展開時羊皮紙發出脆弱的脆響。“你應該清楚,從出生起就生活在四大家族的陰影下。”
他枯瘦的手指劃過卷軸上糾纏的圖騰,“沈、江、顧、布——這四個站在權力巔峰的家族,表麵上維持著天下太平,實則雙手沾滿鮮血。”
燭火突然搖曳,將皇帝臉上的陰影拉得極長。“沈家能坐穩四大家族之首,靠的不是仁義。”
他聲音愈發低沉,“二十年前,幽冥淵現世,傳說那裡藏著能顛覆天下的力量。你父親聯合其他三家,以‘守護蒼生’為名,屠殺了整個巫族。巫教聖女拚死將青銅令牌一分為二,其中半塊......”他目光落在沈夢雪的令牌上,“就在你手中。”
沈夢雪猛地站起,令牌從掌心滑落,在地麵彈起清脆聲響。
“所以黑袍人說的‘沈家做的混蛋事’,就是屠殺巫族?”她聲音發顫,眼前閃過夢境中血色蝶影與骷髏交織的畫麵,“那我......我的存在又算什麼?”
窗外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砸在琉璃瓦上。皇帝想要伸手抱住侄女顫抖的小小身軀,卻在觸及她發間玉簪時觸電般縮回——那支玉簪此刻正發出刺目的紫光,與卷軸上巫族圖騰的詛咒紋路完美重合。
沈夢雪渾身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記憶裡父親為她紮蝴蝶風箏的溫柔,哥哥們背著她摘杏子的笑臉,此刻都化作巫族祭壇上的哭嚎,在腦海中反複撕扯。
她望著二叔染血的龍袍,突然覺得眼前的人無比陌生。
“不!”她尖叫著掙脫懷抱,銀鱗蝶群被驚得四散紛飛,翅膀撞在梁柱上濺起點點熒光。“你們都是騙子!他們怎麼會是劊子手......”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踉蹌著撞翻案幾,青銅令牌與巫族卷軸一同滾落在地,兩種光芒相撞,在地麵投出無數扭曲的骷髏影子。
皇帝踉蹌著扶住龍椅,劇烈的咳嗽震得龍袍上的金線都在發顫。“小雪,你父親他們也是身不由己......當年巫族企圖用幽冥淵的力量顛覆天下,沈家不過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突然瞥見沈夢雪發間玉簪泛起的詭異紫光,瞳孔猛地收縮——那光芒正順著她的脖頸爬向心臟,宛如毒蛇吐信。
“彆過來!”沈夢雪貼著牆根後退,淺紫色眼眸泛起妖異的豎瞳。
她感覺有滾燙的力量在血脈裡奔湧,記憶深處某個封印正在鬆動。恍惚間,她看見無數巫族少女被鐵鏈貫穿琵琶骨,她們蒼白的手指穿透時空,死死掐住她的喉嚨。
“你們都該下地獄!”她失控地嘶吼,玉簪轟然炸裂,萬千靈力化作血色蝶刃,朝著皇帝激射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殿外傳來破空聲。太子揮劍斬斷蝶刃,玄鐵鎖鏈纏住沈夢雪的腰,將她拉進懷裡。“雪兒!清醒些!”
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溫熱的掌心覆上她滾燙的額頭,“看看我,我是太子哥哥!”
沈夢雪在劇痛中睜開眼,看著太子染血的衣襟,突然安靜下來。方才的瘋狂如潮水退去,隻留下無儘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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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著抓住太子的衣袖,聲音像破碎的瓷片:“太子哥哥,我剛才......殺人了嗎?”
太子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感受到她的身體在不停戰栗,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沒有,雪兒,沒有人受傷。”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而堅定,試圖撫平她內心的恐懼與慌亂。
皇帝蹣跚著走近,渾濁的眼中滿是疼惜與愧疚。“是二叔不好,不該現在才告訴你這些。”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沈夢雪,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但你要相信,你的父親和哥哥們,他們......他們做那些事,也有苦衷。”
沈夢雪抬起頭,淺紫色眼眸中滿是迷茫與痛苦。“苦衷?什麼樣的苦衷能讓他們去屠殺一個族群?”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我一直以為我們沈家是正義的,是守護百姓的,原來都是假的......”
“當年的情況遠比你想象得複雜。”皇帝緩緩說道,在龍椅上坐下,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幽冥淵的力量太過強大,一旦落入心懷不軌之人手中,天下必將生靈塗炭。你父親他們以為,消滅巫族,就能阻止這一切發生......”
“可他們沒有權力決定彆人的生死!”沈夢雪突然激動地打斷,掙脫太子的懷抱,“就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就可以奪走那麼多人的生命嗎?”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那些巫族的孩子,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太子再次走到她身邊,握住她顫抖的手。“雪兒,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決定未來。”
他的目光堅定而溫暖,“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我們一起去麵對幽冥淵的秘密,一起尋找彌補的方法。”
沈夢雪看著太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這冰冷的真相麵前,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她微微點頭,握緊了太子的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青蓉紅神色慌張地跑進來,“殿下,長公主,不好了!皇宮外出現大批神秘黑衣人,他們......他們自稱是巫族餘孽,要求交出沈夢雪!”
沈夢雪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她的眼神變得堅定。“我去。”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要親口問問他們,我能為沈家犯下的錯做些什麼。”
太子立刻反對:“不行!太危險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我必須去。”沈夢雪看著太子,眼神堅定而決絕,“這是我沈家欠下的債,我不能逃避。而且,也許從他們那裡,我能得到更多關於幽冥淵的線索。”
皇帝也站起身,眼中滿是擔憂:“小雪,你......”
“二叔,放心吧。”沈夢雪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我不會有事的。太子哥哥會陪著我,銀鱗蝶也會保護我。”
說完,她轉身朝著殿外走去,腳步雖然還有些虛浮,但卻無比堅定。
太子緊緊跟在她身後,手中的軟劍已經出鞘,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皇宮外展開。
宮牆之外,烏雲翻湧如沸騰的墨汁,將本該清朗的天穹染成詭異的暗紫色。巫族餘孽們身披綴滿骨飾的黑袍,手中法器泛著幽藍磷火,在地麵投下扭曲的陰影。
為首的銀發老者手持青銅權杖,杖頭鑲嵌的巫族圖騰與沈夢雪的令牌遙相呼應,發出低沉的嗡鳴。
“沈氏血脈,交出幽冥淵鑰匙!”老者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裹挾著百年仇恨,“以你們沈家的罪孽,唯有血祭方能平息巫族冤魂!”
話音未落,他手中權杖重重砸地,無數藤蔓破土而出,纏繞著向沈夢雪撲來,藤蔓表麵布滿倒刺,滲出腥臭的黑血。
沈夢雪深吸一口氣,淺紫色眼眸泛起微光。她輕輕抬手,銀鱗蝶群如流光般彙聚,在她指尖凝成蝶翼短刃。
“我不知如何償還沈家的罪孽,但至少——”她的聲音清冷如霜,“不會任人宰割。”蝶刃劃過,藤蔓瞬間寸斷,化作一地焦黑的殘骸。
然而,巫族攻勢如潮水般洶湧。數十名巫族修士結印念咒,天空中突然降下血色閃電,直劈沈夢雪。
千鈞一發之際,她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形成圓形防護罩。這是她體內與生俱來的光明之力,聖潔的光芒將血色閃電儘數吞噬,照亮了她決絕的側臉。
但與此同時,黑袍人群中爆發出冷笑。“沈家後人果然隻會躲在光明之下!”
有人甩出黑色鎖鏈,鎖鏈上纏繞著怨靈,發出淒厲的哭嚎。
沈夢雪眼神一凜,心中湧起一股陌生的衝動。她本能地調動起體內的黑暗力量,掌心浮現出幽紫色符文。
蝶群突然轉為漆黑,羽翼間流轉著暗芒,化作利刃斬斷鎖鏈。
兩種力量在她體內劇烈碰撞,仿佛冰火交織。沈夢雪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卻依然咬牙堅持。
她知道,此刻絕不能示弱。隨著戰鬥愈發激烈,她漸漸摸索到兩種力量的平衡,時而以光明淨化邪惡,時而以黑暗粉碎攻擊。
蝶群在她的操控下變幻莫測,光明與黑暗交織,在戰場上織就絢麗而危險的死亡之舞。
太子帶著禁衛軍趕到時,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隻見沈夢雪如浴血的蝶神,在巫族的重重包圍中翩翩起舞,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致命的攻擊。
她的發絲被靈力吹起,衣袂翻飛,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織中,宛如降臨人間的修羅。
“保護長公主!”太子揮舞軟劍,玄鐵鎖鏈橫掃千軍。禁衛軍們緊隨其後,喊殺聲響徹雲霄。
但他們很快發現,沈夢雪的戰鬥遠超他們的想象。
她的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獨自麵對這場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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