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雪蜷縮在錦被裡,指尖無意識絞著床單上的並蒂蓮刺繡。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黑色毛呢外套的白色毛絨裝飾上跳躍,映得淺紫色眼眸像浸在水裡的琉璃:“小姨,那個男人還有三天才過來呢,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去看海吧?”
她忽然坐起身,珍珠發夾的流蘇掃過枕邊的琉璃燈,“我記得你最喜歡海了,但是你現在都不怎麼去了。”
小姨正替她掖被角的手頓了頓,藍色裙擺垂落在床沿,像一片被風吹皺的海。
她低頭整理著沈夢雪散開的發絲,銀質步搖的鈴鐺輕響:“嗯,因為藍色很漂亮啊。”聲音輕得像海浪拂過沙灘。
“小姨淨騙人,真把我當成3歲小孩兒了。”
沈夢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珍珠盤扣硌進小姨的皮膚,“我聽哥哥說藍色代表自由,小姨是想……”
話未說完,就看見小姨漂亮的眼睛裡突然亮起光,那是被囚禁多年的鳥雀望見天空時的渴望,碎在瞳孔裡,像海麵躍動的星子。
“寶貝,抱歉……”小姨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反手握住沈夢雪的手,指尖冰涼,“讓你擔心了。”
窗外的風卷著紫藤花香灌進房間,吹得她藍色衣袖獵獵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風而去。
沈夢雪突然緊緊抱住她,黑色短裙蹭過小姨的綢緞裙擺:“沒有什麼抱歉的,小姨。”
她把臉埋進對方頸窩,聞著熟悉的鈴蘭香,“你知道嗎?以前我也想逃跑。”
眼淚突然砸在小姨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我就在想啊,要是我跑了,你們該怎麼辦?二哥和三哥他們還有自保的能力,可你呢?你該怎麼辦?”
小姨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回抱住懷裡的少女,感受著她劇烈的心跳,仿佛那也是自己胸腔裡缺失的部分在跳動。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交疊成孤獨的形狀:“可現在我再也不用擔心了,你以後有了自己的歸宿。”
沈夢雪的小手撫上小姨的臉頰,指尖擦過她眼角的淚痣,“小姨,祝你幸福,也祝我幸福,希望我們以後都能如願……”
“嗯,當然會如願啊。”
小姨突然笑起來,淚珠卻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沈夢雪的發頂,“小姨不隻要和他一起辦婚禮,小姨還想看你和一個男人共度一生呢。”
她替沈夢雪擦掉眼淚,指腹蹭過她柔軟的臉頰,“你會遇到一個像謝長卿那樣……不,比他更好的人,把你寵成世間最嬌貴的明珠。”
沈夢雪吸了吸鼻子,故意用袖子抹了把臉:“小姨,我想等我過了18歲就離開這裡,你呢?”
她望著小姨眼中的自由之光,自己的淺紫色眼眸也跟著亮起來。
“小姨支持你。”小姨的聲音陡然堅定,藍色裙擺下的雙腿盤坐在床上,像展開的蝶翼,“這裡,就如同地獄一般。”
她握住沈夢雪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毛呢外套傳來,“寶貝兒,你還年輕,有許多萬萬千千的未來,數都數不清。你以後沒事兒的時候,可以趁著家裡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四大家族去。”
窗外的風鈴突然急響,她的眼神飄向遙遠的天際,“外麵的世界雖然不足四大家族富庶,沒有這裡華美,但每個人都活得有滋有味,清晨能聽見市集的吆喝,傍晚能看見炊煙繞著青山……”
“好……”沈夢雪輕聲應著,想象著小姨描述的畫麵,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亮晶晶地晃了晃小姨的手臂:“小姨,等我過了18歲,妹妹是不是就可以出生啦?”
“是啊,那時候我們家寶貝兒就當姐姐了。”
小姨順著她的話笑起來,指尖輕輕刮過她的鼻尖,“到時候啊,小姨要給妹妹做十套八套的小裙子,上麵都繡滿藍色的海浪。”
她望著沈夢雪精致的眉眼,仿佛已經看到了多年後的場景,“我們家寶貝兒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小姨還想親自給你繡成人禮的衣服呢!要用上等的雲錦,繡滿並蒂蓮,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雪兒是最漂亮的姑娘。”
宮殿外的更夫敲過三更,梆子聲遠遠傳來。
沈夢雪窩在小姨懷裡,聽著她描繪的未來,淺紫色眼眸漸漸蒙上睡意。
月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仿佛為她們的約定鍍上了一層永恒的銀邊,而窗外的夜色裡,自由的風正悄悄拂過每一片渴望飛翔的羽翼。
沈夢雪漸漸放鬆身體,靠在小姨溫暖的懷中,倦意如潮水般湧來。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淺紫色眼眸緩緩合上,呼吸也變得綿長而均勻。
黑色毛呢外套隨意地搭在床邊,珍珠盤扣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小姨輕輕將沈夢雪放平在床上,替她掖好錦被,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嗬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她凝視著少女恬靜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伸手輕輕撥開沈夢雪額前的碎發,指尖的觸感細膩如絲。
隨後,小姨小心翼翼地躺在沈夢雪身旁,藍色裙擺自然地鋪展在床榻上,宛如一片寧靜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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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過身,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沈夢雪,眼中滿是疼愛與憐惜。
夜風吹拂著窗欞,青銅風鈴發出悅耳的輕響,與兩人平穩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靜謐的安眠曲。
在這柔和的月光下,整個宮殿都沉浸在寧靜之中。
檀香嫋嫋,光影搖曳,兩個相擁而眠的身影,仿佛被時光定格。
她們在彼此的陪伴下,踏入了甜美的夢鄉,夢裡或許有著自由的藍天、遼闊的大海,以及那些充滿希望的美好未來。
窗外的星辰閃爍,見證著這份深厚而溫暖的情誼,也守護著她們此刻的安寧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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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雲層時,沈夢雪被溫柔搖醒。小姨身著水藍色束腰襦裙,外搭半透明的蟬翼紗衣,發間銀步搖綴著的海藍色琉璃珠隨著動作輕晃,仿佛將整片海洋都戴在了頭上。
"快起來看看,今天的朝霞像不像打翻的胭脂盒?"她的聲音帶著雀躍,伸手拉開繡著鮫人戲水圖的錦緞床幔。
沈夢雪揉著惺忪睡眼坐起,淺紫色眼眸在看到窗外的瞬間驟然發亮。
朝霞將雲層染成蜜橘色,倒映在宗門的鏡湖裡,連帶著小姨裙擺上的海浪刺繡都仿佛活了過來。
她掀開金絲繡牡丹的錦被,黑色短裙下的小腿還帶著被窩裡的暖意,珍珠淺口鞋剛落地,就被小姨塞了個油紙包。
"嘗嘗,廚房新做的海棠糕。"小姨眨著眼睛,將一捧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放在紫檀木梳妝台上。
藕荷色的真絲旗袍、繡著貝殼的雪紡洋裝、帶著藍色流蘇的改良漢服......每件衣服的領口或袖口都點綴著不同的海洋元素,最上麵還壓著件白色蕾絲防曬衫,針腳細密得如同蛛網。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時,沈夢雪趴在車窗邊。
三月的風裹著新泥的清香湧進來,吹起她發間的珍珠發夾。
小姨伸手替她攏住亂飛的發絲,腕間銀鈴手鏈叮當作響:"這次咱們直接買下"藍月號"。"她從繡著海浪紋的荷包裡掏出張地契,"那船主早就想脫手,三層甲板,還有間能看日出的海景艙。"
行至碼頭,鹹腥的海風撲麵而來。
沈夢雪的黑色毛呢外套被吹得獵獵作響,她望著遠處那艘漆成珍珠白的帆船,船帆上繡著的銀色月亮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藍月號"的船主是個臉上有刀疤的大漢,看到地契時卻笑得露出缺了顆牙的牙齦:"沈小姐好眼光!這船去年剛換的龍骨,就是在暴風雨裡......"
"不用介紹了。"小姨將一袋沉甸甸的金元寶推過去,藍色裙擺掃過堆滿纜繩的甲板,"把船艙鑰匙給我們,再備些淡水和臘肉。"
她轉頭朝沈夢雪眨眨眼,發絲間的琉璃珠撞出清脆聲響,"待會兒帶你去看船長室的星圖,聽說上麵畫著失落的寶藏。"
沈夢雪踩著舷梯上船,珍珠鏈條包隨著步伐輕晃。
主艙內鋪著波斯地毯,檀木桌上擺著黃銅望遠鏡,牆角的玻璃罐裡還養著會發光的水母。
小姨打開雕花衣櫃,裡麵掛滿了新添置的衣裳——有適合垂釣的亞麻闊腿褲,也有能在甲板起舞的大擺連衣裙,每件都用熏香熏得沁人心脾。
"先換這件。"小姨取出件天青色的改良旗袍,領口處綴著的珍珠像清晨的露珠,"晚上我們在甲板上吃燭光晚餐,讓廚子做你最愛吃的避風塘炒蟹。"
她說話時,海風掀起紗簾,將她耳後的碎發吹得貼在臉頰上,眼中閃爍的光芒比海麵的粼粼波光還要動人。
沈夢雪換上天青色旗袍,珍珠盤扣在頸間泛著溫潤的光。
她走到甲板上,海風拂過,裙擺上刺繡的海浪仿佛活了過來,隨著她的步伐翻湧。
小姨倚著桅杆,水藍色襦裙被風吹得鼓鼓的,發間琉璃珠與船帆上的銀月交相輝映。
“來試試這個!”小姨變魔術般拿出兩個貝殼形狀的口哨,“老船工說,在海上吹這個,能引來海豚。”
她將其中一個遞給沈夢雪,自己先放在唇邊輕吹,清脆的哨聲劃破海麵的寧靜。
遠處,果然有黑影在海麵跳躍。
沈夢雪激動得臉頰泛紅,淺紫色眼眸亮如星辰,也學著吹起口哨。
幾隻海豚躍出水麵,在陽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濺起的水花落在她的旗袍上,暈開點點水漬。
“小心彆著涼。”小姨趕緊將白色蕾絲防曬衫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冰涼的手臂。
兩人並肩坐在船頭,看夕陽將海麵染成蜜色,天邊的晚霞如同打翻的調色盤,層層疊疊的橘紅、絳紫與海水的深藍交融。
夜幕降臨時,甲板上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籠。
圓桌中央擺放著精致的銀質餐具,避風塘炒蟹的香氣混著海風飄來。
沈夢雪咬下一口蟹肉,酥脆的外殼與鮮嫩的蟹肉在口中交織,幸福地眯起眼睛。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小姨笑著為她擦去嘴角的碎屑,自己卻隻是托腮望著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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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她身上,水藍色的裙擺像是融化的月光,發間琉璃珠泛著幽幽藍光。
“小姨在想什麼?”沈夢雪放下筷子,歪著頭問道。
小姨回過神,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在想,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沒有家族紛爭,沒有束縛,隻有這片廣闊的大海……”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目光望向遠方,仿佛那裡藏著她向往已久的自由。
沈夢雪突然握住小姨的手,堅定地說:“以後一定會的。等我十八歲,等妹妹出生,我們就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她的眼中閃爍著憧憬,“我們要去北極看極光,去沙漠騎駱駝,還要去最高的山頂看日出……”
小姨被她的話逗笑,眼角卻泛起淚光:“好,我們都要好好的,去看遍這世間美景。”她握緊沈夢雪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握住未來的無限可能。
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處傳來。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艘小船緩緩靠近,船頭站著一位白衣男子,手持玉笛,月光為他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小姨的身體突然僵硬,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來人正是謝長卿。
沈夢雪敏銳地察覺到鬱竹撫依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那白衣男子玉笛一橫,清越的笛音裹挾著海風飄來,竟與海浪聲融為一體。
謝長卿立在船頭,月白色長衫獵獵作響,腰間玉佩隨著船身搖晃輕擊劍穗,發出細碎的叮咚聲,當真如鬱竹撫依描述般“眉目清冷得像雪山上的月”。
“是他?”沈夢雪壓低聲音,淺紫色眼眸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鬱竹撫依慌忙用袖口按了按發燙的臉頰,水藍色襦裙下的手指絞著裙擺上的刺繡海浪,連發間琉璃珠都跟著微微顫動:“彆...彆盯著人家看。”
話雖這麼說,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卻始終黏在那抹白影上,臉頰泛起動人的紅暈。
謝長卿收笛而立,抬眸望向“藍月號”,黑曜石般的眸子掠過甲板上的燈籠,最終落在鬱竹撫依身上。
他唇角微勾,泛起三分溫柔,抬手一揖,聲音清朗如金石相擊:“不期而遇,鬱竹姑娘彆來無恙?”
這稱呼驚得鬱竹撫依手中酒杯險些滑落,還好沈夢雪眼疾手快穩穩扶住。
“這位是...”沈夢雪故意拉長語調,歪頭看向小姨。
少女黑色短裙隨著動作輕晃,珍珠鏈條包的金屬扣在燈籠下折射出狡黠的光。
鬱竹撫依深吸一口氣,勉強恢複平日裡的灑脫模樣,卻仍掩飾不住耳尖的緋紅:“這位是謝公子,謝公子,這是我外甥女。”
謝長卿的目光轉向沈夢雪,微微頷首致意。
他腰間的劍穗突然被海風掀起,掃過船舷發出沙沙輕響。
沈夢雪注意到,那劍穗末端竟係著枚小巧的藍色貝殼,與鬱竹撫依裙擺上的刺繡暗合。“久仰沈姑娘大名。”
他又將視線轉回鬱竹撫依身上,“方才在岸邊聽到哨聲,猜是鬱竹姑娘在此,鬥膽前來叨擾。”
鬱竹撫依強裝鎮定地端起酒杯,卻因太過緊張將酒水灑出些許,在水藍色裙擺暈開深色痕跡:“謝公子客氣,不過是閒遊罷了。”
她話音未落,沈夢雪突然從身後拿出兩個貝殼口哨:“謝公子也會引海豚嗎?方才小姨和我玩得可開心了!”
謝長卿露出些許笑意,清冷的麵容頓時柔和許多:“略懂一二。”
他伸手接過口哨,修長的手指撫過貝殼紋路,“若不嫌棄,我倒是知道個能見到白海豚的海灣。”
他說這話時,目光始終落在鬱竹撫依身上,後者攥著裙擺的手指愈發用力,發間銀步搖上的琉璃珠碰撞出急促的聲響。
海風突然轉急,“藍月號”的船帆發出獵獵聲響。
沈夢雪眨了眨眼睛,故意打了個寒顫:“呀,好像起風了,小姨,我突然有些困了。”
她一邊說,一邊朝船艙走去,黑色毛呢外套的白色毛絨裝飾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走到艙門前時,她偷偷回頭,隻見甲板上的燈籠將兩人身影拉長,謝長卿正解下外袍披在鬱竹撫依肩上,動作輕柔得像是觸碰易碎的珍寶。
沈夢雪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輕輕關上艙門。
船艙內,檀木桌上的黃銅望遠鏡映著月光,玻璃罐裡的發光水母仍在緩緩遊動。
她趴在舷窗邊,看著遠處小船上的燈火與“藍月號”的燈籠交相輝映,聽著隱約傳來的低語和海浪聲,淺紫色眼眸裡滿是期待——看來,這片海上,即將上演比晚霞更絢麗的故事。
沈夢雪窩在艙門邊,透過雕花舷窗的縫隙,月光將兩人的身影剪裁成朦朧的剪影。
謝長卿的外袍落在鬱竹撫依肩頭,雪色衣擺與她水藍色襦裙交疊,宛如天際流雲墜入深海。
海風卷著細碎的對話飄進船艙,她聽見小姨強裝鎮定的輕笑:"謝公子的消息倒是靈通。"尾音卻顫得像受驚的海鷗。
甲板上,謝長卿指尖撫過船舷的雕花,玉色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舊疤:"前日在雲溪山,見獵戶捕了隻受傷的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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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轉頭,黑曜石般的眼眸映著海麵碎銀,"那鳥腿上係的銀鈴,和鬱竹姑娘發間的倒是相似。"
話音未落,鬱竹撫依猛地抬手按住發間步搖,琉璃珠相撞的脆響混著浪濤,驚飛了棲在桅杆的夜鷺。
沈夢雪咬住下唇憋笑,淺紫色眼眸在月光下亮得驚人。
她看見小姨耳尖紅得要滴血,水藍色裙擺被海風掀成漣漪,卻梗著脖子逞強:"不過是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