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理了理袖口的暗紋,聲音依舊柔和得仿佛春日拂柳:“雪兒,這就是你對父親和大哥的態度?”
沈知屹護著妹妹往後退了半步,感覺到懷中的小身子在發抖,立刻瞪向沈磊:“爸!她才三歲!”
話音未落,沈磊已經緩步走近,修長手指輕輕撫過沈知屹擋在前麵的手臂,看似親昵的動作卻讓沈知屹瞬間汗毛倒豎——那掌心的溫度,冷得駭人。
“知屹,你這是在教妹妹如何目無尊長?”沈磊的聲音依舊帶著笑,卻在尾音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森冷。
他繞過兒子,俯身與沈夢雪平視,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稀世珍寶:“告訴爸爸,為什麼摔杯子呀?”
沈夢雪被父親溫柔的表象迷惑,抽噎著扁了扁嘴,淺紫色眼眸裡還蓄著淚花:“不要喝……”
她軟糯的聲音帶著哭腔,肉乎乎的小手無意識揪著沈知屹的衣襟。
沈明厭攥緊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卻在沈磊含笑瞥來的目光下,硬生生將怒火咽了回去。
“原來是這樣。”沈磊直起身子,轉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仆人們,笑意不減,語氣卻冷得能結出冰:“還愣著做什麼?收拾乾淨。”
待仆人們戰戰兢兢地開始清掃,他又恢複了那副溫和模樣,伸手將沈夢雪從沈知屹懷中抱出來,“雪兒乖,父親知道你不喜歡喝,那我們換個法子,可好?”
沈夢雪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淺紫色眼眸泛起疑惑的漣漪。
沈磊抱著她走到餐桌旁,拿起一塊玫瑰糕,沾了沾剩餘的牛奶,遞到女兒嘴邊:“嘗一口,就一口,若是還不喜歡,父親便不勉強了。”
他的聲音輕柔得能滴出水來,卻讓周圍的哥哥們不約而同地繃緊了神經——他們太清楚,父親這副笑麵虎的模樣下,藏著怎樣的雷霆之怒。
沈知屹想要開口阻攔,卻被沈明厭伸手攔住。
隻見沈明厭微微搖頭,琥珀色眼眸裡滿是警惕——父親看似妥協的背後,必然藏著更嚴厲的懲罰。
而此刻,沈夢雪正歪著腦袋,猶豫著張開小嘴,咬下了沾著牛奶的玫瑰糕……
晨光將餐廳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光影,沈磊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月白色衣袍上的銀絲雲紋隨著動作輕輕起伏。
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唇角始終掛著溫和笑意,卻讓跪著回話的傭人後背滲出冷汗:“碎了多少片?”
“回、回先生,總共十七片……”傭人話音未落,沈磊已經將染血的帕子隨意丟在案上,烏木戒尺不知何時出現在掌心,隨著他的動作在桌麵敲出規律的聲響。
他抬眼看向躲在沈知屹身後的沈夢雪,明黃瞳孔泛起危險的光暈:“雪兒,過來。”
沈知屹下意識張開手臂阻攔,卻被沈明厭伸手按住肩膀。
沈明厭的墨色眼眸冷若寒潭,骨節分明的手指直接揪住妹妹後衣領,將她拎小雞似的拽到父親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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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雪蹬著藕節似的小腿掙紮,淺紫色眼眸泛起水霧:“不要……”
“十七下,一下都不能少。”沈磊用戒尺挑起女兒的下巴,拇指擦去她臉頰的淚珠,溫柔的動作與冰冷的話語形成詭異反差。
他忽然攥住那雙肉乎乎的小手攤開在掌心,烏木戒尺毫不猶豫地落下——“啪!”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餐廳炸開,沈夢雪瞬間爆發出啼哭。
沈明厭垂眸盯著妹妹顫抖的指尖,墨色眼眸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在第二下戒尺落下時,他不著痕跡地側過了頭。
而沈磊依舊保持著那抹溫潤笑意,戒尺一下接一下精準落在稚嫩的掌心,仿佛在雕琢一件器物。
“記住了嗎?”第十七下落下時,沈磊俯身貼著女兒耳畔低語,“以後再敢任性,父親會讓你知道,錯得越離譜,疼得越狠。”
沈夢雪被戒尺打得通紅的掌心高高舉起,像兩團燃燒的小火苗,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砸落,將衣襟洇出深色痕跡。
她扭動著小小的身子,奶香味的哭喊聲震得水晶吊燈微微發顫:“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淺紫色眼眸裡蓄滿了委屈與恐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抽搐劇烈地顫動。
沈磊握著戒尺的手頓了頓,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明黃瞳孔卻泛起一絲不悅。
他俯身湊近女兒,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哭什麼?做錯了事就要受罰。媽媽來了也救不了你。”
話音未落,沈夢雪哭得更凶了,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仿佛想要抓住虛無縹緲的希望。
沈明厭站在一旁,墨色眼眸波瀾不驚,心底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最終還是忍住了上前安慰的衝動。
其他哥哥們圍在周圍,個個麵色陰沉,沈知屹攥緊的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沈耀擇彆過臉去,不忍再看妹妹哭泣的模樣。
“還不住嘴?”沈磊的聲音冷了幾分,戒尺再次舉起,卻在即將落下時,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一縷清風般飄了進來。
鬱竹撫雅深紫色的眼眸滿是心疼,快步上前將女兒從沈磊手中奪過,護在懷中:“夠了!她還隻是個孩子!”
沈夢雪立刻將小臉埋進母親溫暖的懷抱,抽泣著嘟囔:“媽媽……疼……”
鬱竹撫雅輕輕吹著女兒發紅的掌心,惡狠狠地瞪了沈磊一眼:“你怎麼下得去手?”
沈磊看著妻女相擁的畫麵,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將戒尺收入袖中:“慈母多敗兒,你啊,就是太慣著她了。”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沈夢雪的哭聲漸漸變成了抽抽搭搭的哽咽,小手緊緊揪著母親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沈磊和沈明厭隻是靜靜站著,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心疼,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教育。
鬱竹撫雅輕柔地哄著懷中的沈夢雪,指尖一下下梳理著女兒被淚水打濕的發絲,深紫色眼眸中燃燒著不滿的火焰。她將女兒受傷的小手捧到唇邊輕輕吹氣,抬頭看向沈磊時,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責備:“以後若再這般,我定不饒你。”
沈磊望著妻女,麵上依舊掛著溫潤的笑意,明黃瞳孔卻暗了暗。
他抬手作揖,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夫人教訓得是,隻是雪兒性子頑劣,若不加以管教……”
“住口!”鬱竹撫雅打斷他的話,轉身抱著沈夢雪便要離開。
沈夢雪趴在母親肩頭,淺紫色眼眸還含著淚花,卻不忘朝沈磊和沈明厭投去委屈又帶著小倔強的一瞥,肉乎乎的小手揮了揮,似在無聲抗議。
沈知屹立刻跟了上去,臨走前狠狠瞪了父親一眼。
其他哥哥們也紛紛快步跟上,沈耀擇從袖中掏出顆糖,小心翼翼地遞給沈夢雪:“雪兒不哭,吃糖就不疼了。”沈逸軒則掏出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待眾人離去,餐廳陷入一片寂靜。沈明厭墨色眼眸盯著地麵的某處,許久才開口:“這般寵著,遲早要出事。”
沈磊抬手揉了揉眉心,笑意不減,眼底卻泛起冷意:“無妨,隻要在可控範圍內……”他頓了頓,看向沈明厭,“你盯著點,彆讓那些‘外人’帶壞了雪兒。”
沈明厭微微頷首,轉身離去。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空蕩蕩的餐廳,方才的哭鬨聲仿佛從未存在過,唯有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奶香與壓抑的氣息,預示著這場關於“管教”與“寵愛”的較量,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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