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眼睛……周瑾昭的眼睛是黑色的,像洗乾淨的黑曜石,沒有一絲雜質。
“不去了。”她收回手,站起身,淺藍色的裙擺掃過鋼琴凳,“我有點事。”
朋友們麵麵相覷,葉綰綰想再說什麼,被顧晏之拉住了。
他們都知道,沈夢雪一旦露出這種神情,就意味著不會再改變主意。
沈夢雪回到房間時,青玥正趴在窗台上,對著月亮低吼。
藍鳳凰站在她的梳妝台上,用喙輕輕啄著那個裝胎發的盒子,發出細碎的響。
“彆鬨。”她走過去,把盒子收進手鐲裡。
指尖碰到鳳凰的羽毛,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董颯然家那隻貓——周既明說,是撿來的流浪貓,現在正抱著周瑾昭的繈褓打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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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夢雪再次瞬移到那棟法式彆墅外。
這次她沒靠近,隻是站在遠處的梧桐樹下,看著二樓的燈光。
那盞燈亮到很晚,期間周既明出來倒過一次垃圾,穿著鬆垮的睡衣,腳步虛浮,帶著點初為人父的疲憊,卻笑得合不攏嘴。
直到燈光熄滅,沈夢雪才轉身離開。
瞬移回沈家時,正撞見沈燼淵站在她的房門外,黑色的風衣上沾著雪沫子,眼神冷得像冰。
“去哪了?”他問,聲音裡帶著未散的戾氣。
沈夢雪沒回答,隻是側身想從他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時,四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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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去哪了?”他的眼睛裡翻湧著血色,顯然剛發過病。
沈夢雪看著他,紫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波瀾:“四哥,放手。”
四哥的手指抖了抖,最終還是鬆開了。
他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喉結滾動了半天,才啞著嗓子說:“下次彆亂跑。”
沈夢雪沒應聲,推門進了房間。
關上門的瞬間,她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
心臟又開始抽痛,比昨夜更輕,卻更磨人。
她知道,四哥是怕她出事。
就像沈磊罰她跪祠堂,大哥為她掃平所有障礙一樣,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卻沒人問過她想要什麼。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沈夢雪蜷在地毯上,青玥輕輕舔著她的手背。
她閉上眼,這次沒再夢見周瑾昭,隻夢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她站在花海中央,手裡攥著兩根絲帶——一根是淺藍色的,屬於沈家;
一根是粉色的,屬於那棟法式彆墅。風一吹,兩根絲帶纏在一起,解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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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雪回到沈家時,主宅的回廊隻剩下幾盞夜燈亮著,冷檀香在空氣裡凝滯,像化不開的冰。
沈燼淵坐在書房的紫檀木椅上,玄鐵鞭纏在手腕上,黑色的衣擺沾著未乾的雪水,顯然等了很久。
“去哪了。”他沒抬頭,指尖摩挲著鞭身的紋路,聲音比窗外的寒風還冷。
沈夢雪站在門口,黑色的裙擺掃過冰冷的地磚,沒說話。
發間的淺藍色絲帶早就取了,長卷發垂在背後,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四哥終於抬眼,漆黑的瞳孔裡翻湧著血色,顯然壓著極大的火氣:“還沒長翅膀呢,就想著飛了?”
玄鐵鞭突然破空而來,帶著淩厲的風聲,卻沒落在她身上,而是抽在旁邊的梨花木櫃上,瓷器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書房裡炸開。“跪下。”
沈夢雪依舊站著,紫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波瀾,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四哥的耐心徹底耗儘,玄鐵鞭再次揚起,這次沒了準頭,“啪”地一聲抽在她的臀上。
力道之大,讓她踉蹌了一下,卻依舊沒跪,隻是後背繃得更緊了。
黑色的裙子被抽得綻開細縫,深色的布料吸了血,看不出痕跡,可那鑽心的疼順著脊椎往上爬,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沈夢雪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卻硬是沒哼一聲。
“認錯。”四哥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暴怒,鞭子接二連三地落下,每一下都精準地落在同一個地方。
玄鐵鞭上的倒刺劃破布料,嵌進皮肉裡,帶出細碎的血珠,很快又被黑色的裙擺掩蓋。
沈夢雪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額角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進衣領,卻依舊沒開口。
她能感覺到臀部的皮肉在鞭下綻開,火辣辣的疼混著麻木感,像小時候被按在刑房的板凳上,四哥拿著藤條一下下抽下來的滋味。
“我讓你認錯!”四哥紅了眼,鞭子落得更密,玄鐵與皮肉碰撞的悶響在書房裡回蕩,驚得窗外的寒鴉撲棱棱飛起。
黑色的裙擺被抽得綻開更大的口子,露出底下滲血的皮肉,可沈夢雪依舊挺直著背,像株被狂風暴雨摧殘卻不肯彎折的白梅。
直到第幾十鞭落下時,沈夢雪的膝蓋一軟,終於跪了下去,卻還是沒說話。
意識開始模糊,臀部的疼痛已經變成一片滾燙的麻木,血浸透了裙擺,在冰冷的地磚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
四哥的鞭子停在半空,看著她趴在地上,長卷發遮住了臉,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醒著。
他突然一把拽起她的後領,玄鐵鞭“當啷”落地,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沈夢雪,你就這麼強?”
沈夢雪的睫毛顫了顫,沒睜眼。
四哥盯著她滲血的裙擺,喉結滾動了半天,最終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她的身體很輕,像片羽毛,可臀部的血卻染了他滿手,溫熱的觸感燙得他指尖發麻。
把她放在房間的地毯上時,沈夢雪已經暈了過去,眉頭卻依舊蹙著,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伶兒端著藥箱進來,看到裙擺下滲出的血,嚇得臉色慘白,手都抖了。
“出去。”四哥的聲音啞得厲害,親自解開她的裙擺。
皮肉外翻的傷口觸目驚心,玄鐵鞭的倒刺在上麵留下了縱橫交錯的血痕,連帶著大腿根都沾了血。
他拿出金瘡藥,指尖碰到她的皮膚時,沈夢雪的身體猛地一顫,卻沒醒。
上藥的動作很輕,可每一下都像在淩遲。
四哥看著她蒼白的臉,突然想起她小時候學騎馬摔斷腿,也是這樣咬著唇不吭聲,隻是眼淚會偷偷往他手心裡掉。
如今,她連眼淚都沒有了。
處理完傷口,四哥替她換上乾淨的睡裙,轉身離開時,聽到她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聲音輕得像歎息。
“瑾昭……”
他的腳步頓了頓,眼底的血色翻湧得更厲害,最終還是沒回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沈夢雪是在後半夜醒的,臀部的疼痛讓她連翻身都難,隻能趴在地毯上,臉埋在柔軟的長毛裡。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的發間,長卷發被血痂粘在一起,像潑了一地的墨。
她伸出手,指尖在虛空裡輕輕劃著,像是在寫某個名字。
周瑾昭。
要好好長大啊。
彆像她一樣。
血腥味和藥香在空氣裡交織,沈夢雪閉上眼,這次沒再發病,隻是任由疼痛漫過四肢百骸。
她知道,這隻是開始,隻要她還想往外飛,四哥的鞭子就永遠等在那裡。
可她不後悔。
至少,她見過那棟米白色的彆墅,見過暖黃燈光下的嬰兒笑,見過那些沈家永遠不會有的、帶著煙火氣的溫暖。
月光移到她的臉上時,沈夢雪的嘴角,極輕地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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