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敵的力量瞬間消散無蹤,他整個人仿佛被瞬間抽空,隻剩下難以言喻的無力感和絕望。
“靈兒,我知道你恨我……給我個機會,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聽!”
鐘靈陡然轉過身,壓抑多年的悲憤如決堤洪水般爆發,淚水終於洶湧而出。
“要不是你!爸媽就不會死!要不是你!姐姐不會受這麼多苦!要不是你!我們不會家破人亡,流落至此!鐘明……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吼完最後一句,猛地轉身衝進屋內,砰的一聲,破舊的木門被狠狠關上。
那碎裂的尾音,仿佛砸在鐘明心上。
他踉蹌地追到門前,卻隻對著冰冷的門板。
“靈兒!我知道是我的錯!當年是我太任性,不該離家出走……可我……我哪裡想得到後來會發生這麼多……”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吞噬了他,堂堂七尺男兒,此刻竟聲淚俱下,貼著門滑坐到地上。
“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你和姐姐……求你了靈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門內,鐘靈背靠著門板,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
她用雙手死死捂住嘴,無聲的哭泣讓她肩膀劇烈聳動,淚水早已浸濕了整張小臉。
那塵封的記憶不斷翻湧,小時候與哥哥形影不離的親密,無數個夜晚依偎在他懷中安睡的溫暖……
可爸媽冰冷的屍體橫亙在記憶之中,那徹骨的悲痛和失去父母的恐懼讓她始終無法逾越。
原諒?她做不到!即使哥哥如此強大的歸來,即使心底某個角落似乎有一星火苗在閃動……
門外,絕望如冰冷的潮水蔓延。
鐘明萬念俱灰。
他粉碎得了敵人的筋骨,卻無法撼動至親心中那座名為怨恨的冰山。
鐘瑤輕輕走近,無聲地跪下來,從背後將他緊緊擁住。
那懷抱,帶著姐姐特有的溫暖和包容。
“傻小子。”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試圖融化弟弟的絕望。
“你太小看靈兒對你的感情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這輕語如甘泉注入枯地。
鐘明黯淡的眼神猛地亮起一絲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你先去把自己收拾乾淨。”
鐘瑤輕輕撫摸他蓬亂的頭發。
“換上新衣服,把頭發理好,胡子刮一刮,靈兒打小就喜歡那個清爽又帥氣的小哥哥,記得嗎?”
鐘明猛地點頭,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爬起來,來到了隻有一麵鏡子的小屋裡。
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鐘瑤眼中泛起欣慰的淚意。
她對著弟弟的背影,用極其輕微卻又無比篤定的語氣低語:
“你永遠是你,我的好弟弟,靈兒的親哥哥。”
她收回目光,輕輕拍了拍鐘靈的房門,聲音溫柔似水:
“靈兒,是我,開開門好嗎?我們姐妹聊聊。”
……
鐘明看著鏡中人,憔悴、邋遢、滿身風塵,這還是他嗎?
“二十八歲……不該是這個樣子。”
鏡中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
下一刻,他並指如劍。
靈力微芒閃過,淩亂的長發如被精修過一般簌簌落下,變得乾淨利落。
指尖再劃過下頜,粗糙的胡茬紛紛脫落,露出光潔的臉龐。
一番修飾後,鏡中之人煥然一新。
修行的淬煉抹去了歲月的侵蝕感,眉眼清俊,輪廓分明。
那份經曆帶來的深沉鬱結,非但沒有折損風采,反而增添了一種滄桑獨特的魅力。憂鬱中帶著剛毅,清瘦難掩俊朗。
恰在此時,鐘瑤推門進來,目光落在弟弟臉上,腳步頓時一滯,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豔和一絲難以置信。
“你是小……明?”
她遲疑地喚道,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確認。
鐘明無奈地笑了下:“姐,彆開我玩笑了。”
鐘瑤走近幾步,仔細端詳,眼底的喜悅與欣慰之下,卻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黯淡。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眼角的細紋和額前新添的銀絲。
與弟弟這脫胎換骨般的精神相比,自己……
鐘明敏銳地捕捉到了姐姐瞬間的失落,他心下了然,溫聲安慰:
“姐,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最美的,沒有誰能比,過去這些年,委屈你了。”
“況且……”
他語氣一轉,帶著一種強大的自信。
“我有辦法,讓你重返……十八歲。”
“什麼?!”
鐘瑤的眼睛瞬間睜大,一絲驚喜驟然亮起。
然而,僅僅是一瞬。
多年的操勞和現實的重擔壓得她早已習慣於接受不可能。
重返十八歲?這念頭太過異想天開。
弟弟本領再大,又怎能逆轉時光的刻痕?那瞬間亮起的光,迅速被現實磨滅,黯淡下去。
“姐。”
鐘明看出了她的動搖,語氣更加篤定。
“你或許還不完全明白什麼叫修仙,等我處理好眼前的事,就為你煉一顆返顏丹。
“你的底子本是絕佳,隻是歲月煩憂侵蝕了容光,相信我,姐姐你的美麗,就交給我來找回。”
鐘瑤怔怔地看著弟弟明亮的、充滿力量的眼神。
那裡麵有不容置疑的承諾和強大的支撐感,心底的防線,在他堅定的話語和溫暖的注視下,一點點融化了。
“好。”
她終於舒展開眉頭,眼中重新燃起光。
“姐等著。”
她拍了拍鐘明的肩膀,朝鐘靈房間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眼神溫柔而鼓勵:
“去吧,靈兒在等你,好好跟她講講你這十年……她會明白的,對她來說,你這位哥哥的分量,遠比怨恨要重得多。”
鐘明心頭巨震,暖流湧動,他上前一步,用力地將姐姐擁入懷中。
“謝謝你,姐姐……真的謝謝。”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鐘瑤也緊緊回抱住他結實的臂膀:
“謝什麼?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以後,不準再說這個字。我們之間,沒有謝,也沒有原諒,隻有……一家人。”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