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放下茶盞,正色道:“程將軍,雲州近日可有異常?在下入城時,見百姓惶恐不安,城外更有流民聚集。”
程咬金臉上的豪爽之色漸漸收斂,他抓起腰間酒葫蘆灌了一口,沉聲道:“你小子眼力不錯。自打上月起,雲州就怪事不斷。先是城外幾個村子的人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接著城裡開始鬨‘血瘟’——”
他話音未落,府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兵慌張闖入,單膝跪地:“報!城南又發現三具屍體,死狀與前幾例相同!”
程咬金猛地站起,鎧甲嘩啦作響:“他娘的!又來了!”轉頭對李炫道,“小子,你不是會道術嗎?跟俺老程走一趟!”
李炫毫不猶豫地起身:“願隨將軍前往。”
兩人快步出了都督府,程咬金命人牽來兩匹戰馬。李炫注意到,這兩匹馬比尋常戰馬高出半頭,渾身漆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正是傳說中的“烏雲踏雪”良駒。
“上馬!”程咬金翻身上馬,動作矯健得完全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李炫緊隨其後,兩人策馬穿過雲州街道,直奔城南而去。沿途百姓見是程咬金,紛紛避讓,眼中既有敬畏,又帶著希冀。
不多時,二人來到城南一處貧民聚居的坊區。狹窄的巷子裡已圍了一隊士兵,見程咬金到來,立即讓開一條路。
“將軍,屍體在屋裡。”一名校尉上前稟報。
程咬金大步走入一間低矮的土屋,李炫緊隨其後。屋內光線昏暗,三具屍體並排躺在草席上,蓋著白布。
“掀開。”程咬金命令道。
校尉掀開白布,露出三張青灰色的臉。死者兩男一女,都是中年人,麵部表情扭曲,仿佛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最詭異的是,他們的七竅中都滲出黑色血絲,皮膚上隱約可見蛛網般的紅色紋路。
李炫蹲下身,仔細檢查屍體。當他翻開一具屍體的衣領時,瞳孔驟然收縮——在死者鎖骨位置,赫然有一個暗紅色的蛇形印記!
“果然是血煞咒...”李炫低聲道。
程咬金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話:“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炫站起身,環顧四周,見屋內還有幾名士兵,便低聲道:“將軍,此事非同小可,可否借一步說話?”
程咬金會意,揮手示意眾人退出屋外。待屋內隻剩他們二人,李炫才鄭重道:“這些人並非死於瘟疫,而是被一種邪術所害。我在來的路上,已經遭遇過類似的情況。”
他從懷中取出幾片從突厥騎兵屍體上割下的蛇形紋身殘片:“將軍請看,這些是我在途中擊殺的突厥探子身上發現的標記,與死者身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程咬金接過殘片,濃眉緊鎖:“突厥人?”
“不完全是。”李炫搖頭,“幕後黑手是一個叫柳三娘的妖人,她擅長畫皮邪術,能偽裝成任何人。據我所知,她已混入突厥高層,甚至當上了國師。”
程咬金眼中精光一閃:“畫皮妖術?俺老程早年隨陛下征戰時,曾在洛陽遇到過類似的事!”
李炫點頭:“正是。這柳三娘與我有血海深仇,她此番在雲州作亂,恐怕另有圖謀。”
程咬金來回踱步,鎧甲鏗鏘作響:“難怪近日斥候回報,說突厥各部異動頻繁。若真如你所言,有妖人混入突厥高層,那大戰在所難免!”
他猛地站定,盯著李炫:“小子,你可有辦法對付這妖術?”
李炫沉吟片刻:“血煞咒需以活人精氣為引,施術者必在城中某處設壇作法。若能找到法壇,或可破解此術。”
程咬金一拍大腿:“好!俺這就派人全城搜查!”
“且慢。”李炫連忙阻止,“尋常士兵不是妖人對手,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在下願暗中查訪,還請將軍派幾個得力助手配合。”
程咬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小子有膽識!俺讓秦瓊的兩個小子跟著你,他們雖年輕,卻得了秦家鐧法真傳,等閒十來個人近不得身。”
李炫心中一動:“可是秦懷道、秦玉道兩位小將軍?”
“正是!”程咬金哈哈一笑,“看來杜楚客沒少跟你講朝中事啊!”
兩人正說話間,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不好!”程咬金反應極快,一個箭步衝出屋外。李炫緊隨其後,隻見院中一名士兵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他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下似有活物蠕動!
“退後!”李炫大喝一聲,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咬破指尖在符上迅速畫了幾筆,然後拍向那名士兵。
符紙貼上士兵手臂的瞬間,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士兵慘叫更甚,但很快,一縷黑煙從他手臂上升起,符紙無火自燃,將那黑煙焚燒殆儘。
士兵停止了慘叫,癱軟在地,左臂雖然乾瘦如柴,但總算保住了性命。
周圍士兵看得目瞪口呆,程咬金卻眼中精光閃爍:“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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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炫擦了擦額頭的汗:“血煞咒能通過接觸傳染,大家切勿直接觸碰屍體。”
他轉向程咬金:“將軍,事不宜遲,必須立刻處理這些屍體,否則會有更多人受害。”
程咬金當即下令:“來人!準備柴火,將這些屍體就地焚燒!再傳令全城,發現類似死者立即上報,不得擅自處理!”
待士兵們忙碌起來,程咬金將李炫拉到一旁:“小子,今晚你就住在都督府。明日一早,俺讓秦家那兩個小子跟你一起查案。”
李炫拱手:“多謝將軍信任。”
回都督府的路上,程咬金突然問道:“李小子,你那手符咒之術,跟誰學的?”
李炫早有準備:“家師乃終南山隱士,道號‘釋玄’,已仙逝多年。”
程咬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杜楚客那老酸儒如此看重你。陛下身邊也有個叫袁天罡的道士,手段神乎其神...”
李炫心頭一跳,沒想到程咬金會提到袁天罡。他故作鎮定道:“袁天師乃當世高人,在下豈敢相比。”
程咬金哈哈大笑:“你小子倒謙虛!不過俺老程看人從不出錯,你絕非池中之物!”
回到都督府,程咬金命人給李炫安排了客房。房間雖不奢華,但乾淨整潔,看得出是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
李炫剛安頓下來,就有仆役送來熱水和乾淨衣物。他簡單梳洗後,盤坐在床榻上,取出《推背圖》研讀。
“雲州局勢比預想的更複雜...”李炫眉頭緊鎖,“柳三娘竟已將觸角伸入唐軍內部,她究竟想乾什麼?”
正思索間,窗外忽然傳來輕微的“嗒”一聲,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
李炫瞬間警覺,悄無聲息地收起書冊,同時右手已按在誅邪短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