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秦玉道打破了沉默:“不管你說的是否是真的,但你帶來的這些技術和武器,確實對大唐有很大的幫助。隻是......”他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有些擔心,這些技術一旦流傳出去,會不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後果?”
李炫點了點頭:“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在這個時代,我隻會將必要的技術和知識傳授給可靠的人。而且,我也在想辦法改進這些技術,讓它們更適合這個時代的使用。”
秦玉道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隻是這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李炫看著秦玉道,認真地說道:“不管未來如何,我們都要儘力而為。現在突厥的威脅還沒有解除,我們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秦玉道點頭:“你說得對。我們還是要先把眼前的敵人解決掉。”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關於戰爭和戰術的話題,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秦玉道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火銃表麵摩挲著,金屬的冰涼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帳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帳篷上投下扭曲的輪廓。
“一千三百年後...”秦玉道喃喃重複著這個不可思議的數字,感覺舌尖發麻,“那大唐...還存在嗎?”
李炫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瞬,黑曜石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秦玉道無法解讀的情緒:“曆史...會以它自己的方式延續。”
這不是一個真正的回答。秦玉道敏銳地察覺到李炫在回避什麼,但他沒有追問。帳外傳來巡夜士兵的腳步聲和鐵甲碰撞的輕響,這些熟悉的聲音此刻卻顯得如此遙遠。
“你說柳三娘他們隻是棋子,”秦玉道壓低聲音,“那真正的對手是誰?”
李炫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如同某種密碼:“我不確定。但根據曆史記載,這次突厥入侵背後應該有...”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彙,“某種異常。”
“異常?”
“超出這個時代理解範疇的力量。”李炫的聲音幾乎變成了耳語,“就像我能來到這裡一樣,或許還有其他人...”
秦玉道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他想起戰場上那些詭異的傳聞——突厥軍中出現的奇怪武器,行動如鬼魅的斥候,以及柳三娘那支神出鬼沒的刺客小隊。
“所以你帶來的這些武器...”秦玉道看向桌上的火銃圖紙。
“隻是最基本的防禦。”李炫苦笑,“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對方可能掌握著更危險的技術。”
帳外突然刮過一陣強風,吹得帳篷嘩啦作響,燭火劇烈搖晃,幾乎熄滅。在那一瞬間的黑暗中,秦玉道似乎看到李炫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藍光,但轉瞬即逝。
“你相信我嗎?”李炫突然問道,聲音裡帶著秦玉道從未聽過的脆弱。
秦玉道沒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帳門前掀開簾子。夜空中繁星如織,軍營中大部分燈火已經熄滅,隻有幾處哨塔上還亮著微弱的火光。遠處山林的輪廓在月光下如同蟄伏的巨獸。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說的那些...未來之事。”秦玉道最終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但我相信你這個人。這些日子,我親眼看著你為將士們殫精竭慮,為改良武器徹夜不眠。”
他轉身麵對李炫,眼神銳利如刀:“如果你說突厥背後有更大的威脅,那我就信。如果你說這些武器能救將士們的命,那我就用。”
李炫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像是釋然,又像是更深重的憂慮。他緩緩點頭:“這就夠了。”
兩人沉默片刻,秦玉道突然問道:“你剛才說"根據曆史記載"...那原本這場戰爭的結果如何?”
李炫的表情變得複雜:“按照後世正史記載,貞觀四年春,李靖率軍大破突厥於陰山,俘獲頡利可汗,從此北疆安定數十年。”
“那我們不是必勝嗎?”秦玉道皺眉,“為何你還如此擔憂?”
“因為曆史可能已經改變了。”李炫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從我來到這個時代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再是原來的軌跡。特彆是如果還有其他人也...”
夜已深,軍營中的燈火一盞接一盞熄滅。
秦玉道回到自己的營帳。
他脫下外袍,躺在簡易的木床上,卻毫無睡意。
營帳外,巡營士兵的腳步聲和鐵甲碰撞聲漸漸遠去,整個軍營陷入沉睡的寂靜。然而他的腦海中卻如同沸騰的油鍋,李炫那些匪夷所思的話語不斷在耳邊回響。
他翻了個身,木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帳頂透進的月光在地上灑下一片銀白,隨著夜風拂過帳篷而微微晃動。秦玉道盯著那片光影,腦海中不斷回響著李炫的話語——
“一千三百年後...日行千裡的鐵馬...沒有皇帝的世界...”
這些話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盤旋。
“真的...可能嗎?”秦玉道喃喃自語,他的思維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法自拔。“一千三百年後?沒有皇帝?日行千裡的鐵馬?這簡直比神話還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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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炫最後笑著說那隻是個玩笑,但秦玉道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認真。那種眼神,不是一個編故事的人會有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秦玉道翻了個身,思緒萬千。
他想起了李炫那些奇妙的發明——
火龍箭、霹靂雷、複合弓...這些精妙絕倫的武器設計,那些工藝連將作監大匠都歎為觀止,確實不像是憑空想象出來的東西。
還有那個叫“火銃”的奇怪武器,其精密程度遠超當世任何工匠的手藝。這些確實不像是道門法術,更不像是當世工匠能造出來的東西。
還有他對突厥人動向的精準預測,仿佛能未卜先知...
帳外一陣風吹過,吹得帳篷布微微晃動。秦玉道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薄被。軍營裡的聲音漸漸稀少,隻剩下偶爾的蟲鳴和遠處馬匹的響鼻聲。
“邦—邦—邦—”
三聲梆子聲,三更時分。
秦玉道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腦海中卻浮現出李炫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當他講述未來世界時,那眼神中閃爍的光芒絕非謊言能偽裝出來的。
“他最後說是編的......”秦玉道皺起眉頭,“可為何要改口?是怕我不信,還是......”一個更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了他,“還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淒厲的聲音在寂靜的軍營中格外刺耳。
秦玉道猛地坐起身,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想起李炫提到“突厥背後更大的勢力”時那凝重的表情,以及那句“曆史可能已經改變了”。
“如果真有什麼能改變曆史的力量......”秦玉道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他起身走到帳門前,掀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