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你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的犧牲,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他。
隻有昆侖的寒風,依舊不知疲倦地呼嘯著,吹過那片吞噬了無數秘密和生命的死亡之地,冰冷而沉默。
……
數小時後,昆侖據點所有人員和核心設備撤離完畢。
最後一批隊員登上直升機前,王隊長最後回望了一眼那座孤零零矗立在雪原中的堡壘,以及遠方那片仿佛亙古不變的迷魂氹。
他的心情沉重如鉛。
這一次昆侖之行,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失去了一位極其重要的同伴,卻連敵人的真麵目都未能看清。
唯一的收獲,或許就是李炫用生命換來的那個警告——迷魂氹,絕非善地,其深處隱藏的危險,遠超想象,絕非常規力量所能應對。
直升機轟鳴著升空,向著遠方飛去。
昆侖高原再次恢複了它千百年來的寂靜與神秘。
隻有那巨大而光滑的、仿佛被什麼東西挖走一塊的冰原凹陷,以及迷魂氹邊緣那雪地車的殘骸,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的、不為人知的恐怖與犧牲。
而此刻,在另一個維度,或者說,在某個被強行撕裂又彌合的空間褶皺深處…
李炫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李炫的意識,如同沉溺在冰冷粘稠的墨海深處,緩慢而艱難地向上浮升。
每一次試圖掙紮,都帶來全身骨骼和經脈碎裂般的劇痛,以及靈魂被撕裂般的虛弱感。
黑暗。無邊的黑暗。絕對的寂靜。連時間的流逝都失去了意義。
隻有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仿佛被埋葬在萬丈地底深處的壓迫感,以及一種…無處不在的、冰冷而滑膩的觸感,包裹著他,滲透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暖流,如同寒冬裡即將熄滅的最後一粒火星,在他丹田氣海的最深處,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是《天罡正法》的根基!那曆經千錘百煉、早已融入生命本源的功法種子,並未徹底湮滅!
這絲微弱的氣息,仿佛喚醒了什麼。
緊接著,左臂之上,那沉寂如同死物的饕餮紋路,也極其輕微地…悸動了一下。並非貪婪或渴望,而是一種…受創後的本能抽搐,仿佛瀕死的野獸無意識的痙攣。
這兩絲微弱到極致的生命與力量的波動,成為了錨點,將李炫幾乎要徹底渙散的神魂,一點點、極其艱難地重新凝聚起來。
痛!
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
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每一條經脈都布滿了裂紋,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靈魂像是被放在燒紅的鐵砧上反複捶打!
“呃啊……”一聲極其沙啞、微弱、完全不似人聲的呻吟,從他乾裂的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眼皮重若千斤,他用了巨大的意誌力,才勉強睜開一道縫隙。
黑暗。
並非純粹的、虛無的黑暗。而是一種…粘稠的、仿佛有實質的、緩緩流動的墨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其怪異的氣味——濃烈的、鐵鏽般的血腥氣,混合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某種巨大生物內臟的腥膻,還有一種…極其古老的、冰冷的塵埃的味道。
他試圖轉動眼球,觀察四周,但這個微小的動作立刻引發了劇烈的頭痛和眩暈,眼前陣陣發黑。
他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全力運轉那絲微弱到可憐的《天罡正法》基礎心法,引導著那一點星火般的靈力,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流過千瘡百孔的經脈,修複著創傷,滋養著枯竭的肉身與神魂。
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到了極致。靈力所過之處,如同鈍刀刮骨,帶來的不是舒爽,而是更清晰的痛楚。但他咬牙堅持著,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度量。
他不知道自己調息了多久,也許幾個時辰,也許幾天。
終於,當那絲靈力微弱地運轉了數個周天,勉強穩定下來後,他的狀態才好了一點點。至少,那種隨時會再次昏迷過去的虛弱感減輕了一些。
他再次嘗試睜開眼睛。
這一次,視線清晰了一些。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地麵”上。
但這“地麵”絕非岩石或土壤!觸手所及,是一種…溫熱的、富有彈性的、仿佛某種生物組織的“肉壁”!表麵覆蓋著一層滑膩的、暗紅色的、半透明的薄膜,微微搏動著,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味和生命氣息。
他強忍著惡心和驚駭,艱難地抬起頭,環顧四周。
這裡似乎是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山洞?
但洞壁絕非岩石!而是那種同樣的、暗紅色的、微微搏動著的生物肉壁!肉壁上布滿了粗大蜿蜒的、如同血管或神經束般的凸起脈絡,一些脈絡中似乎有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在緩慢流動,發出極其輕微的“汩汩”聲。
洞頂不高,同樣是由肉壁構成,低低地壓下來,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和…被吞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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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空間內沒有任何光源,但那肉壁本身,似乎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的、暗紅色的生物熒光,勉強照亮了這個詭異而恐怖的地方。
空氣潮濕、悶熱,充滿了那種令人作嘔的血腥和內臟腥氣,呼吸起來都感到粘稠和困難。
“這裡…是哪裡?”李炫的腦子一片混亂,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難以拚湊。
他隻記得最後…那恐怖的、撕裂虛空的“白”光…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漏洞”…那無法抗拒的、針對“存在”本身的吸力…還有那驚鴻一瞥的、無法理解的恐怖景象碎片…
然後…就是無儘的黑暗和痛苦。
他…沒有被那“漏洞”徹底撕碎湮滅?
而是…被拋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是迷魂氹的地下?不可能!迷魂氹的地下是凍土和冰岩!
是那黑色泥沼的底部?也不像!這裡沒有那極致的怨毒和死氣,反而充滿了一種…原始、野蠻、冰冷的生命氣息!
難道…是那“漏洞”連接著的…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
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