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霎時安靜。窗外的知了聲突然變得刺耳。
"他背後還有人。"父親的聲音很輕,"供出個名字,計委的韓副主任。"
鄭懷山的手突然一抖,酒灑在嶄新的褲子上。方稷注意到老人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聽到極度危險信號的本能反應。
"韓樹理?"鄭懷山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他不是五九年就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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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秘密調回來了。"父親給老人續上酒,"分管軍工配套。馬振邦家裡搜出了大量槍支,最終去向都是他批的。"
方稷的筷子停在半空。前世他讀過韓樹理的傳記,這位"文革"後期崛起的實權派,在八十年代初因倒賣軍需物資被判刑,但從未有人把他與農業腐敗案聯係起來。
"冬星項目要小心了。"爺爺突然說,"老韓手伸得長。"
鄭國棟放下碗:"我們的試驗田已經加了崗哨。"
"不夠。"方振國從公文包取出份文件,"這是特批的持槍警衛名單,明天到崗。"
文件傳遞到方稷手裡時,他注意到末尾的批示簽名龍飛鳳舞,卻蓋著中央某領導小組的鮮紅公章。
母親端上最後一道菜,什錦火鍋,湯麵上漂著金黃的蛋餃。這是上海做法,方稷知道母親為這頓飯準備了多少天。
"鄭教授嘗嘗這個。"周淑芬給客人布菜,"聽稷兒說您在農場落下了胃病......"
"媽!"方稷急忙打斷,卻見鄭懷山笑著擺手。
"不礙事。"老人舀了勺湯,"比農場過年時的白菜燉肉強多了。"
兩個老兵很快聊起了往事。方稷注意到父親今天格外健談,甚至講起了很少提及的上甘嶺戰役,那是他和鄭國棟初次相識的地方。
"......要不是老鄭那包炒麵,我們偵察連就全交代了。"父親給鄭懷山斟滿酒,"後來聽說您被打成右派,我三天沒合眼。"
方安突然插話:"鄭爺爺,您那些種子是怎麼保住的呀?"
鄭懷山笑笑給方安講起了這段故事。
酒過三巡。
"對了。"鄭國棟突然想起什麼,從公文包取出個信封,"農科院給您的房子鑰匙,就在專家樓二層。"
鄭懷山接過鑰匙,卻轉手遞給方稷:"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夜幕降臨,送走客人後,方稷在院子裡幫母親收拾碗筷。周淑芬突然小聲問:"那個韓...很危險嗎?"
方稷不知如何回答。月光下,他看見父親和爺爺站在葡萄架下低聲交談,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兩道警惕的防線。
窗外傳來吉普車發動的聲音。方稷撩開窗簾,看見父親穿著常服坐進駕駛座——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必定是去參加關於韓樹理的緊急會議。
床頭櫃上的收音機正在播報新聞:"......全國科學大會籌備工作有序進行......"方稷突然想起,在前世的曆史中,這次大會標誌著"科學的春天"正式到來。
他摩挲著鄭懷山給的鋼筆,筆帽上"1937"的字樣在台燈下泛著微光。那一年,年輕的鄭懷山和爺爺還是燕京大學意氣風發的學子;而四十年後的今天,飽經風霜的老人終於能回到實驗室,繼續他們未竟的事業。
樓下傳來電話鈴聲,接著是母親急促的腳步聲。"稷兒!"她在樓梯口喊,"趙省長找你!"
方稷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聽筒裡傳來趙耕野特有的沙啞嗓音:"小方啊,明天上午九點,帶上老鄭一起來省委。有位中央領導要見你們。"
"好的,明早我接上鄭老就去。"
"科學教育口的。"趙省長頓了頓,"帶著你們最全的資料來,特彆是...廣交會那份。"
掛掉電話,方稷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望向窗外的夜空,群星正從雲層的縫隙中透出光亮。明天,鄭懷山將重回燕園;而更重要的會麵,或許將決定冬星——乃至整個中國農業科研的命運。
收音機裡的新聞已接近尾聲:"......要完整地、準確地掌握毛澤東思想體係......"這平淡的語句背後,方稷聽出了時代轉折的驚雷。
窗外,早春的夜風掠過試驗田,無數麥苗正在黑暗中悄然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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