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科院的處分通知貼出來那天,整個研究所鴉雀無聲。
白紙黑字的公告上,處分結果寫得清清楚楚:
"張許國同誌降為普通技術員,調離管理崗位;涉事隊員王某、李某等五人予以開除處分。"
圍觀的人群裡,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財務科的小劉,她早就看不慣張所長那套頤指氣使的做派了,老是一副誰都看不起的樣子。
被降職的張所長站在人群外圍,臉色鐵青,攥著公文包的手指節發白。明明調查組都已經定性是互毆了,為什麼會院裡處罰這麼重?那些藏民裡的極端分子和支援組的矛盾那麼多次,不都是安撫支援組嗎……
他本以為即使是方稷告狀最多就是個警告處分,誰知道周部長直接掀了桌子,一點情麵都不留。
張所長,現在該是張技術員了,鐵青著臉撕下公告,轉身就往院長辦公室衝。
"張所……"一個被開除的隊員紅著眼攔住他,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怨氣,"您當初不是說出了事您擔著嗎?怎麼現在?"
"張所!您得給個說法啊!"另一個被開除的隊員拽住他袖子,"當初您明明說"出了事我擔著"!"
"就是!我孩子才上幼兒園,現在工作沒了,您得負責!"
"都給我趕緊起開!沒看見我也受處分了嗎?"張所長心裡也煩的要命,直接推開他,聲音卻壓得更低,生怕被旁人聽見,"你們自己蠢還賴我?誰讓你們推那個老太婆的?"
他怒氣衝衝地往辦公室走,卻沒注意到,身後那幾個被開除的隊員互相交換了一個陰冷的眼神,誰家不是一地雞毛,等著工資養家糊口,農科院這麼好的工作,不能這麼搞黃了。
當初就是看著張許國出手大方,才站隊到他那一組,誰知道出了事他管都不管哥幾個,那就彆怪哥幾個翻臉不認人了。
消息傳得飛快,農科院裡議論紛紛。
"聽說那幾個被開除的,昨晚在宿舍裡吵了一宿?"食堂裡,幾個年輕研究員湊在一起低聲討論。
"可不是嘛!"有人嗤笑一聲,"姓李的和姓王的差點打起來,互相罵對方是‘張胖子的狗’。"
"活該!誰讓他們跟著張所長去搶種子?還動手打老鄉?"
"嘿,你們不知道吧?"有人壓低聲音,"他們幾個現在後悔死了,聽說有人想翻供,說都是張所長指使的……"
果然,沒過幾天,調查組再次進駐農科院。
這一次,會議室裡的氣氛截然不同。那幾個被開除的隊員爭先恐後地舉手發言,生怕自己說得不夠快、不夠狠:
"報告領導!是張所長讓我們去搶種子的!"
"他是領導,他說什麼我們這些人也不敢和他反著來啊,主要怕他給我們穿小鞋。"
"他還說藏族老鄉不懂科學,嚇唬嚇唬就老實了……"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財務科,審計發現張所長私人賬戶在過去半年裡,陸續收到五筆境外彙款,總計12萬美元。
調查組的人衝進張所長家時,他正往保險箱裡塞一捆美金。茶幾上還攤著本護照,飛往加拿大的機票就訂在明天。
調查組問到那些美元時。
"這是科研合作經費!"張所長早就已經嚇軟了腳,但還在垂死掙紮,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滾。
"合作方是誰?"調查組長冷笑,"瑞士那個空殼公司?還是香港那個‘礦業顧問’?"
張所長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始至終都隻是枚棄子。
審訊室裡,張所長癱在椅子上,襯衫被冷汗浸透。
"我說……我都說……"他哆嗦著交代,"那個港商……不,是德國礦業集團的中國區代表……他們承諾每人二十萬封口費,隻要我們把青稞樣本帶出來……"
"為什麼盯上青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