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完了趙構在陸上、海上是如何被金兀術追得狼狽不堪,也說了嶽飛是如何步步高升攀登人生頂峰。
咱們先回到陝西這邊,劉錡正在召開西軍高層會議。
當時,“苗劉兵變”作為一個重要情報,被特快加急送到了劉錡手中。儘管劉錡作為穿越者,對這一事件的發生是有預知的,但此之前卻並不太當回事,認為這根本就是一場鬨劇,可此事卻激起了西軍一眾高層的熱烈討論。
一種看法認為,此次兵變,苗劉以“清君側”名義誅殺權臣及宦官,宦官乾政的勢頭,而宦官乾政曆朝曆代都不是啥好事。兵變反映了北方將士對朝廷南逃政策的不滿,以兵諫促抗金,這不是壞事。如果趙構能從此振作起來,重用抗金將領開展北伐,不妨予以配合,東西兩路並進,收複故土有望。持這種看法的,以李孝忠為首,張孝純、劉韐、何灌這幫趙宋老臣,特彆那幾個一心想著為長輩報仇的種家子侄們。
李椿年則有不同看法。他們直接抓住了劉正彥暗指趙構得位不正這一點,提出擁立趙構登基的基本是一些中低級的地方官員,且無正式的傳位詔書。李椿年更是直接暗示劉錡,宋廷實際上已經覆滅了,江山應是能者得之。他的觀點得到了王家兄弟為代表的這幫前落魄士子們的支持。
連劉錡的自家人都分為了兩派,劉錫老成持重,認為應保持之前的態度,繼續承認趙構的合法性,否則容易造成軍心不穩,各地大將擁兵自重,影響抗金大業。在各地主政的文官兄弟們都同意大哥的觀點。而軍中任職的另外幾個兄弟則認為以西軍目前實力,揮軍東進,進而奪取天下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當然,他們都表態一切以劉錡最終決定為準,不論怎樣,家人永遠是劉錡最強有力的支持者。
經過兩天的充分討論後,劉錡終於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劉錡分析了當前的形勢。
一、宋金目前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儘管金軍把趙構的江南小朝廷追的到處跑,搞得很是狼狽,但實際上金國也是強弩之末。依仗著長江天險和金國目前無法相比的強大水軍,宋廷完全能在江南穩住局勢。
二、夏國雖然被擊敗,卻也隻是暫時蟄伏,伺機而動。
三、隻要這兩個強敵還存在,西軍就不可能東進,去和老趙家爭奪天下。如果真的那樣做,就是消耗漢家的有生力量,就是親者痛、仇者快。
四、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西軍就此固步自封,不思進取。想要問鼎天下,必須有規劃有步驟地去逐步實現。
一席話說的大家都是頻頻點頭。
劉錡讓人拉開了牆壁上的大幕布,一幅巨大的地圖呈現在眾人麵前。圖中山川河流關隘城池都一一標注得無比精細。
這幅地圖是劉錡的二夫人明月組織大量人手,以宣和三年版的《九域守令圖》為基礎製作出來的,原始拓本還是劉錡幾年前花了大價錢,通過高俅從汴梁兵部好不容易才偷弄出來的。
整幅地圖以上好的絹帛為底,以五彩絲線標注山川城邑,看上去一目了然,清新雅致,成品也是剛製作成功,讓劉錡十分滿意。劉錡還利用雕版印刷術,按各區域製作了一批紙質軍用地圖,由參謀部嚴格管理使用。
劉錡指著地圖說道:“目前,我西軍已經控製了陝西大部、山西一部、甘肅一部,接下來,有三個發展方向。”
說著,劉錡拿起一根打磨得光滑筆直的木棍,指向地圖左上方,一塊用深色絲線圈起來的區域,說道:“這裡是夏國,之前我們已經奪取了橫山地區,這裡是夏國核心兵源地與糧草補給區,失去此地後,夏國已經喪失南下的跳板,軍事與經濟陷入被動,勢力已經完全被壓縮進了沙漠地帶。”
劉錡又指了指左下方的一個區域,說道:“這裡呢,是川峽四路,自古以來易守難攻,乃曆朝曆代割據勢力的首選之地。”木棍在地圖上點了幾點,接著說道:“隻要把這幾個隘口守住,便可封關鎖國。”
接著又指了指地圖中部一大塊藍色的區域,說道:”這裡是荊湖南路洞庭湖區,現在一幫漁民正打算在這裡鬨事。”
最後,木棍在地圖的右半部分隨意上下指了指,道:“這裡是長江,這裡是淮水,嗯,上麵是齊國,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前濟南知府劉豫降金後,被金人扶植,建立了齊國,當了皇帝。”場中頓時一片唏噓聲。劉錡敲了敲桌麵,接著道:“齊國上麵是金國,下麵是趙家的江南小朝廷。”
“好了,情況就是這樣。大家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劉錡放下了木棍,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示意大家有話可以隨便說。
王猛的大嗓門第一個響起:“劉豫這直娘賊,賣祖宗把自己賣成了皇帝,運氣真不錯。”哄笑聲四起,邵興扯了扯王猛的衣袖,示意他彆亂說話。王猛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頭不做聲了。
李椿年站起來說道:“所謂軍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經濟。儘管現在陝西的農事還算順遂,糧草卻不並足以支撐大規模長時間的軍事行動。因此,擁有可靠的產糧區,是我們應該優先考慮的。洞庭湖區乃魚米之鄉,自不必多說,成都平原地勢平坦,都江堰灌溉麵積極大,農耕發達,更是天府之國。此二者必先取其一,以保證將來充足的軍需供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李椿年坐下後,李孝忠接口道:“既如此,某以為可先取荊南,一者師出有名,湖區不是有亂民嗎?朝廷那邊必會派軍清剿,他們去不如我們去,我們說起來也是官軍嘛!哈哈。”他的傷臂經過幾個月的精心將養,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心情自然大好,接著說道:“二者,一旦拿下荊南,就堵住了川峽出口,等我們將來騰出手後,再二路進軍,一路從上往下打,一路從外往裡打,豈不容易的多?”
眾人紛紛點頭,心說此言有理。
劉錡心裡其實比較糾結。
先拿下荊湖南路,自然有李孝忠說到的那些好處,但弊端在於,西軍麵對的不是官軍,就是義軍。嗯,劉錡還是願意稱呼他們為義軍而不是亂民。說起來都是自家人,打起來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進川峽呢,山高路險,後勤保障的難度很大,好處是進可攻退可守。當然,劉錡對這一點倒是不太在意,因為他壓根就沒想過會失敗。
或者,先掃平西夏?曆史上,北宋經過幾代皇帝的努力,已經對西夏實現了全麵壓製,就差最後一口氣就可以徹底滅國,要不是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趙佶童貫之流突然把戰略重心轉向了“聯金滅遼”,或許這個時候西夏已經不存在了。而吞並了西夏的北宋,拿到了養馬地和西夏的騎兵兵源,未嘗就沒有能力去和金國一較高下。當然,這都是劉錡的假想了。
現在如果先動手拿下西夏,以西軍目前實力來說,難度應該不是很大。這樣的話,就可以在金國的西麵開辟新的戰場,極大減輕金國在江淮一帶對宋廷的軍事壓力。當趙構發現自己能打得過金軍了,會不會重用抗金派?會不會就不殺嶽飛?從而出現奇跡?
劉錡思緒越來越遠。如果到時候趙構給力,聯手合攻,未必不能滅掉金國。這個時候蒙古還沒崛起,在一個空前強大的漢民族政權麵前,會不會就沒有“成吉思汗”啥事了?
喜歡西鳳烈請大家收藏:()西鳳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