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兒,九哥兒,快醒醒!”
急切的呼喊聲好似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伴隨著身體被劇烈地搖動,劉錡緩緩從混沌中蘇醒了過來。
他隻覺頭痛欲裂,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大腦裡肆意穿刺,又似無數電流在橫衝直撞。
劉錡艱難地抬起頭,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卻沉重得如同壓著千斤巨石。模糊的視線中,幾個人影晃來晃去,一隻大手在眼前不停地擺動,好似在迷霧中搖曳的樹枝。
“醒了,醒了!九哥兒醒了!”
周圍瞬間響起一陣欣喜若狂的呼喊,那聲音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劉錡使勁搖了搖頭,卻感覺腦袋上套著一個無比沉重的物件,抬手用力扒拉了好幾下,卻怎麼也扒拉不掉,入手之處一片冰涼,好似摸到了一塊千年寒冰。
“這是個什麼鬼玩意?”劉錡在心裡暗自嘀咕。
“快,趕緊把兜鍪給九哥兒解下來!”
這時,劉錡感覺頜下一鬆,一根緊繃的帶子被解開,隨後腦袋上那個沉重的家夥終於被取了下來。一股濕潤且帶著絲絲涼意的清風吹進脖頸,好似一泓清泉注入乾涸的心田,人也瞬間清醒了許多。
劉錡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幾張臟兮兮的臉,臉上沾滿了泥灰和乾涸的血跡,顯得無比狼狽,可那一雙雙眼睛裡卻滿是關切的神情,仿佛黑暗中的幾束微光。
“我這是在哪兒?你們是誰?”
看著這些陌生又帶著幾分焦急的麵孔,劉錡滿臉迷茫,聲音中還帶著未散儘的虛弱與困惑。
“九哥兒,我是劉貴啊!”一個黝黑壯實的大漢急忙說道,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帶著濃濃的焦急與關切。
劉貴?這個名字既陌生又仿佛帶著一絲熟悉的韻味,瞬間讓劉錡的腦子再次陷入混亂。仿佛某個隱藏在深處的按鈕開關突然被激活,大量的信息如洶湧的潮水,不知從何處瘋狂湧出,在他的腦海裡肆意衝刷,試圖將他再次淹沒。
劉錡隻覺昏昏沉沉,渾渾噩噩,胃裡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襲來,正欲俯身嘔吐,脊柱卻仿佛突然斷開,驀得傳來一陣鑽心劇痛。這劇痛好似一道閃電劃過身體,劉錡慘呼一聲,竟再次直接疼暈了過去。
在無儘的黑暗中,劉錡仿佛置身於波濤洶湧的海水裡,拚命掙紮,卻漸漸脫力。身體軟軟的,如同一片飄零的落葉,不停地往下沉,下沉。各種彩色的、黑白的畫麵在腦海裡交替閃現,爆炸時刺眼的火光、劃破夜空的閃電、折斷的槍杆、迎麵瘋狂撞來的鐵甲馬、被拋飛的身體……一切都如同噩夢般糾纏著他。
突然,劉錡腦袋裡猛然響起“嗡”的一聲巨響,好似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通過全身,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刹那間,整個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就此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那一道恰到好處的閃電,神奇地保護了前世的肉身沒有被炸藥炸成齏粉;又或許是爆炸和閃電的綜合作用,讓前世身為軍區特戰大隊教官臨時帶隊執行任務的他,離奇地魂穿到了北宋末年,附身在了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這一世,年僅十七歲的劉錡第一次跟隨父親——秦風路經略使劉仲武出征。
劉仲武會同宋將王德厚,聯合涇原、鄜延、環慶各路兵馬,浩浩蕩蕩地合攻夏軍占據的臧底河城。
此次軍事行動,劉仲武部負責主攻,他們肩負著破城的重任,如同鋒利的矛頭,直插敵人的心臟;王德厚部負責左路防衛,他們要像堅固的盾牌,守護大軍側翼的安全;鄜延路統製官張誠負責右路,控製宗穀穀口作為退路,以防戰事不利時大軍能夠全身而退,這宗穀穀口就像是大軍的一條生命線。
劉仲武站在高高的將台上,神色凝重地指揮著麾下的宋兵拚死攻城。
烈日高懸,照在士兵們的鎧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士兵們扛著雲梯,呐喊著衝向城牆,城牆上的夏軍則拚命往下投擲石塊、潑灑熱油,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硝煙彌漫。
就在城上城下攻守雙方激戰正酣之時,忽聽得“轟隆隆”一陣沉悶而又震撼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那聲音好似遠古巨獸的咆哮,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士兵們腳下的土地仿佛變成了一塊不停抖動的布。
劉仲武心中一驚,舉目望去,但見戰場左翼煙塵大起,遮天蔽日,好似一片洶湧而來的黃色雲海。黑壓壓一隊人馬正極速奔來,當先一麵大旗,在蒼穹下獵獵作響,旗麵上繪著的猙獰獸紋仿佛活了一般,隨著勁風扭曲、咆哮。
一大隊騎兵們身著青黑明亮的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好似一片移動的金屬海洋,每一道反光都透著冰冷的殺氣。他們手中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泛著冷冽的寒光,似要將這湛藍的天空割裂。貼地的馬蹄發出沉重的隆隆巨響,那聲音彙聚在一起,如同滾滾天雷,又似萬麵戰鼓同時擂響,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湧而來,揚起的塵土滾滾湧動,猶如海潮般襲來,讓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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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鷂子~速速結陣!”劉仲武大吼道,他的聲音在這嘈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有力,好似洪鐘鳴響。
隻聽密集的鼓聲響起,那鼓聲急促而有力,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是在催促士兵們與死神賽跑。
隨著傳令兵的令旗揮動,整個中軍大陣緩緩向左轉向。
盾兵們迅速向前,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與堅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劃過滿是塵土的臉頰,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動作。肩膀緊緊頂在盾牌上,盾牌緊密合攏,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這盾牆就像一座移動的堡壘,守護著身後的戰友。
槍兵們雙目圓睜,緊緊握住槍杆,青筋暴起,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這一杆杆長槍之中。長槍從盾牆的埡口伸出,槍尖斜指向上,好似一片鋼鐵叢林,隨時準備刺向來犯之敵。
刀斧手居中伏低,他們緊盯著前方,手中的刀斧微微顫動,蓄勢待發,每一把刀斧都好似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機。
弓弩手靠後腳蹬上弦,他們的手臂肌肉緊繃,引弓待發,眼神中透著決然,手中的弓弩就像他們最忠誠的夥伴,承載著他們的希望與勇氣,整個大陣向中心快速縮攏,形似刺蝟一般,嚴陣以待。
不多時,夏軍騎兵便已襲至大陣百米遠近,隻聽一陣梆子響,那聲音清脆而急促,好似一道命令劃破長空。宋軍弩箭齊發,“嗡”的一聲騰起一片箭雨,密密麻麻地向夏軍落去。那弩箭帶著尖銳的呼嘯,好似一群奪命的厲鬼撲向夏軍,又似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劃破空氣。
隻見夏軍鐵騎忽的散開,三五成隊,騎士們熟練地低頭伏在馬背上,仍然保持著衝鋒的陣型。他們的動作嫻熟而迅速,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
這波箭雨下去,夏軍竟然僅有十數騎翻倒。有的軍士身上插著4、5根箭矢,鮮血染紅了鎧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卻居然渾不在意,咬著牙繼續策馬向前狂奔,仿佛不知疼痛,他們的眼神中透著瘋狂與決絕,好似一群被戰爭洗禮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