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金軍就吹起了號角。無數金軍跟在雲梯車後麵,慢慢地向陝州城牆靠了過來。
李孝忠見狀微微一笑,吩咐士兵多多準備滾木礌石和火油罐,盾牌手在城頭擺出龜甲陣,防止金兵箭雨攻擊。
果不其然,在雲梯車靠上城牆的瞬間,躲在雲梯後的金軍弓箭手們開始對城頭宋軍進行射擊,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城頭,以密集的弓箭火力掩護先登營的士兵登城。
這些先登營的士兵往往是投降的漢軍,衝鋒在前當炮灰用。隻見他們一手舉著盾牌,嘴裡叼著腰刀,另一隻手扶著雲梯,拚命地向上爬去。
隻聽得“篤篤篤”地聲音如雨般響起,那是金軍的箭矢落在了宋軍盾牌上的聲音。這些盾牌的表麵,都包上了一層草繩或者是木板,箭頭密密麻麻的釘在盾牌上,給宋軍送去了不少箭矢。這還是李孝忠根據諸葛亮草船借箭的典故想出來的辦法。
眼見金兵們快要爬上城頭,隻聽得“咚咚”幾聲鼓響,城頭突然冒出無數宋兵,手裡舉著大石,順著雲梯就滾了下去。金兵們手裡的盾牌根本擋不住大石頭的力量,紛紛被砸翻,順著雲梯滾了下去,有的金兵更加倒黴,直接從雲梯上掉了下去。陝州城雖然不像汴梁、太原這些雄城那樣高大宏偉,好歹也是曆朝曆代都很重視的軍事重鎮,不算壕溝深度,光是城牆都十幾米高,更不說西、北兩麵還是高達三十多米的懸崖,摔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城下金軍拚命放箭掩護城頭的金軍,儘管李孝忠做了準備,施放滾木礌石的宋軍都穿了好幾層甲,基本扛得住從城下射上來的箭矢,卻也有不少宋軍躲避不及,頭部中箭,造成了傷亡。不少金軍趁著這個空子,拚命往上爬,雲梯上密密麻麻全是攻城的金軍。
“咚~咚~”不同的鼓點再次響起,隻見城頭出現了好多長約二米、海碗粗細的原木,兩頭拴著繩索,順著雲梯的坡度就滾了下來,爬在雲梯上的金兵像下餃子一樣被滾木給擠了下去。一個個“砰砰砰”地掉落城下,眼見是活不成了。金兵們見勢不妙,紛紛撤了下來。
好些雲梯車掛在城牆上,梯子或者是輪子被砸壞,動彈不得。這些雲梯可不是那些簡易的竹梯,不僅一次上不了幾個人還很容易被守城方用撓鉤給推翻。攻城雲梯都是用厚木板製作而成,底部是兩排車輪,根據城牆的高度還分了好幾層,每一層都有個平台,十分沉重。頂部還有鉤子,一旦搭上城頭,就很難拆開,一般的推杆根本不管用。對付這種雲梯車隻能用重物砸或者火燒,有的雲梯車還覆蓋了濕被或者厚牛皮,一般的火箭還很難引燃,非得用火油。而火油屬於比較緊缺的物資,不到萬不得已,李孝忠還舍不得用。好在準備得十分充分,從附近山裡砍了很多一人懷抱左右的大樹拉回了城裡,大石料也準備了很多。城中居民的排泄物都有人負責統一收集,集中存放備用。城牆也經過修繕加固,雖不敢說絕對固若金湯,倒是用來崩掉完顏婁室的幾顆牙,李孝忠還是很有自信的。
婁室看到攻城不利,便把折可求請了過來一起商量對策。
折可求苦笑著說道:“我這妹夫既謹慎又果斷,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極其擅長山地叢林作戰。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據城死守才對。而是化整為零,潛入山中,從側後方騷擾我軍才對。如今,卻任憑我十萬大軍圍城,難不成還有其他圖謀不成?”
婁室點頭道:“折將軍言之有理,前番本將就是在山中遇伏,損失慘重,差一點就命喪其中。這次,我軍還是走的原路,卻一點抵抗都沒遇到,實在是不合常理啊!”
其實,折可求分析的沒錯。李孝忠的本意也是把兵力撒出去,在山中和金兵遊鬥。可後來擔心金軍進城後會拿老百姓撒氣甚至屠城,加上劉錡來信告知,已派曲端部從商州趕來支援。
如此一來,不說擊潰婁室這十萬大軍,守住陝州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就折中了一下作戰方案,把呂登圓和賈何的左右兩軍派了出去,伺機而動,從側後方襲擊金軍糧道,騷擾遲滯金軍攻城。自己則率主力,據城而守,吸引火力,把金軍主力釘在陝州城下。
婁室對折可求說道:“依將軍所見,我軍該如何破城?”
折可求道:“如想速戰速決,那就隻能拚消耗,不計傷亡。如想保存軍力,就隻能長期圍困,待城中糧儘之時,攻城自當事半功倍。”
婁室搖頭道:“我軍不可在陝州逗留太久,也不能繞城而過。前幾次就是吃了這個虧,讓李孝忠在側後方威脅我軍,弄得我損兵折將。這次,我集結大軍前來,又得將軍相助,必要拿下陝州,解決李孝忠這個心腹之患。此人有勇有謀,本將十分欣賞,隻是可惜不聽將軍所勸歸降我朝,否則必定是高官厚祿,前途不可限量。”
折可求心中苦澀,失落之情溢於言表。婁室看到折可求似有不悅,便不再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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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商量不出什麼好的辦法,那就隻能強攻了!於是命中軍擂鼓聚將,下令各部準備強攻。把十萬大軍分為十部,每部漢軍和金軍混編,漢軍在前衝鋒,金軍在後督戰,各部輪番攻城,一天一換,晝夜不息。
婁室下了狠心,命令軍中工匠加緊製造補充各種攻城器械,除負責攻城的部隊外,其餘部隊都要去山裡砍樹采石,為工匠提供材料。
同時,命令火炮部隊和攻城部隊配合,加強遠程火力壓製,以三十天為限破城。
呂登圓和賈何兩部進山後,對金軍的襲擾效果並不太好。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得手了一二次,後來婁室仗著兵多,派大將蒲察專門負責押運糧道。這樣一來,金軍對運糧隊的防守十分嚴密,每次都出動大批人馬押送,呂登圓咬著牙強行打了一次,結果糧食是成功燒掉了一小部分,可付出的代價卻太大了,死傷三百多人。幸好,因為以前經常在山裡運動,一些乾燥而隱蔽的山洞被他們做成了補給的據點,儲備了一些糧食和藥品,要不,傷兵都沒地方醫治。
金兵開始強攻後,宋軍的傷亡慢慢開始大了起來。婁室命令攻城火炮和拋石機一起發射,掩護步兵攻城。喊殺聲震天動地,場麵十分壯觀。萬人隊雖然不可能同時展開,但在婁室的嚴令下,也是前赴後繼的輪番上場。
石彈、鐵彈、泥彈紛紛在城牆或者城頭炸開,倒不是金軍打的夠準,而是金軍仗著人多,加上前麵進攻的都是投降的漢軍炮灰,炮火覆蓋,根本不分敵我。
按常理說,攻城方的傷亡應該比守城方傷亡更大,可照婁室這麼個打法,儘管有些漢軍被己方炮火給打死,可宋軍不可能就這麼看著金兵往上攀爬,隻得頂著炮火上城防守,相對來說,城頭的宋軍反而比攻城的金兵站得更密集,雙方的傷亡居然差不了多少。
形勢慢慢的對李孝忠不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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