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路金軍圍攻陝州的同時,建炎三年正月二十七日,東路金軍再次從山東南下,迅速攻占兵家必爭之地徐州後,進入淮東地區,進犯泗州。
令趙構想不到的是,直到此時,汪、黃仍隱瞞軍情,並建議趙構派李鄴、周望等人急速前往金營求和。可金軍早已長驅直入,並迅速擊潰了韓世忠、劉光世的軍隊,渡過淮河。
二月初二。
紅綃帳裡,嬉笑嬌喘之聲不絕於耳。
突然,房門“咣”地一聲被人撞開,頓時惹來一陣女人的驚叫!
帳中傳來一聲大喝:“大膽!還不趕快給朕滾出去!”
撞進門來的正是趙構前幾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內侍鄺詢,隻見他連滾帶爬地衝向龍床,氣喘籲籲地伏地大呼道:“官家、官家,大事不好了!金軍已經攻破楚州,陷天長軍,急襲揚州!”
趙構聞訊大驚,早知道天長軍離揚州隻有不到一百五十裡,以金軍騎兵的行軍速度,趕到揚州隻需要半天。
趙構胡亂披上中衣,一腳踢開身邊拉拉扯扯驚聲尖叫的幾個宮女,套上靴子就跑,同時大聲叫道:“康履何在?王淵何在?”
康履是當初陪著趙構出京的幾個康王府內侍都監之一,深得趙構信任。王淵則是最早帶兵擁立趙構的將領之一,更有說服張邦昌退位的從龍大功,被趙構任命為禦營司都統製。
二人俱被趙構視為心腹,此刻已從鄺詢處得到消息,早就在宮外準備好了車馬等候。
趙構本就勇武,披掛上盔甲,棄車不用,直接騎上其中一匹馬的馬背,話也不多說,打馬便走。
眾人紛紛跟上,一時間,揚州街道人喊馬嘶,混亂不堪。有眼尖的百姓認出了帶頭策馬疾馳的就是當今皇帝,沒多久,皇帝跑了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揚州。一時之間,無數揚州軍民湧向揚州城門,出城奔逃,其中踩踏傷亡者不知凡幾。
趙構策馬狂奔,渾身大汗淋漓,雖然慌張中穿的不多,倒也不覺得冷。頂著風聲,他大聲問緊跟在他身邊的鄺詢:“金軍怎的來得如此之快?”不擅騎馬的鄺詢跟著趙構一路疾馳,早就顛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回答,倒也讓趙構聽了個大概。
原來,金軍要進攻揚州的消息早就開始傳到揚州,隻是黃潛善、汪伯彥一夥人卻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排兵布陣來防禦金兵。得到消息的揚州當地富豪被嚇得紛紛搬到城外以避險,搞得城中人心混亂,惶惶不可終日。
當時,隻有韓世忠主動引軍去往淮陽屯兵禦敵,可當完顏宗翰所率大軍來臨之際,韓世忠發現自己居然是孤軍一支,周圍一支援兵都沒看到,敵眾我寡,隻好不戰自退,留下一支老弱殘兵留守淮陽後,先退至宿遷,再退至沐陽。
到沐陽以後,來不及收集渡船供大部隊渡河,隻好停下來休息。韓世忠被金軍追的心中慌亂,根本睡不著覺,總覺得金軍馬上就要追來,於是帶著幾個親兵乘著半夜漲潮,找來一艘小船渡水而去跑到了鹽城,把大部隊扔在了北沙路。
直到第二天早上,將士們才發現主帥居然已經獨自逃跑了,於是一哄而散。
在韓世忠跑路之後,留守在淮陽的將領不戰而降;楚州知州朱琳更是主動寫信送往金營表示自己願意獻城投降。
隻有泗州守將閻僅帶著部隊撤往揚州,趙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內侍鄺詢,就是在半路上碰到閻僅,知道金軍已經打了過來,才得以先一步回到揚州報信的。
正是因為揚州以北的各州縣守軍,多數非叛即逃,完顏宗翰統率的金兵才能毫無阻礙地尾隨著閻僅的部隊,一直追到了揚州城下。
趙構等人倉皇逃到了瓜洲渡,在瓜洲等船的時候,碰到了隨後趕來的吏部尚書呂頤浩及禮部侍郎張浚,遂一起乘小舟渡江。
上了船,到了江上,趙構大汗散去,這時才感覺到冷,裡麵隻有一層胡亂套上的薄薄中衣,外麵披著一副輕甲,被冷冽的江風吹得哆哆嗦嗦,清鼻涕直流,還是呂頤浩出門的時候穿的齊整,脫下自己的毛裘大氅給趙構圍住,趙構才不至於凍僵。
宋高宗乘坐的是一艘小船,到對岸西津口水府廟中暫歇。由於船太小,除了康履、藍珪、鄺詢、王淵幾人陪同在側外,其他大臣、護衛、禁兵沒有一人在場。
鎮江府知軍州事錢伯言聽說皇帝從揚州跑過來了,趕緊派士兵駕船過來,將趙構幾人接到鎮江府。
直到抵達鎮江府,趙構才脫下甲胄,穿上當地士紳進獻的一身黃色袍子從揚州出逃時慌裡慌張地,啥都沒來得及拿),算是恢複了一點皇帝風範,又喝了一碗熱粥墊了墊肚子,才感覺好了一點。
一行人在鎮江稍作休整,各自逃命的官員軍士聽聞皇帝在鎮江,就慢慢的聚集了過來,黃潛善、汪伯彥等人不久後也失魂落魄地來到了鎮江。
趙構看見二人便氣不打一處來,怒斥二人道:“你們一個是左相,一個是右相,都是乾什麼吃的,無能至極,連金軍打到眼皮底下了都不知道。虧得朕平日把軍國大事儘數交到你們手中,你們就是這樣辜負我的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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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汪二人匍匐於地,“呯呯砰”地不停叩首請罪。黃潛善哭訴道:“臣愧對官家重托,罪該萬死!來此路上,臣自覺無顏麵對官家,數次想要投江自儘,隻是如今社稷飄搖,臣不敢枉自輕生,隻盼官家能留下老夫有用之身,再為官家肝腦塗地啊!”
汪伯彥也在一旁不停點頭附和。
這時,剛剛到達鎮江的中丞張澄站了出來,大聲道:“官家莫要再被此二賊蒙蔽了!臣請彈劾黃潛善汪伯彥誤國害民!”
諫議大夫鄭玨、禦史台檢法官王庭秀、諫官袁植等人也跟著張澄一起彈劾二人。
原來,當趙構聽聞金軍將至而倉皇出逃之時,黃潛善、汪伯彥和一眾官員正在其府中對飲。席間有人問起,準備何時渡江?他們還在說,尚未得到具體軍情,等有了確切消息再說。直到府中官家來報說皇帝已經起駕離開揚州了,他們才慌忙上馬奔向江邊。
這時,金兵先鋒已抵達揚子橋下,結果看到無數的大小船隻滿載著貨物,密密麻麻的停泊在從揚州到瓜州渡長江渡口)的運河中,準備隨時南運。
這些貨物都是黃潛善、汪伯彥等人在聽聞金軍即將南下的消息後,就提前安排人晝夜搶運上船,為跑路做好了準備。
趙構大怒,斥問道:“你二人既然早就知道金軍南下,為何不及時報與朕知曉?居然還敢瞞著朕私運皇家財物?如今這些財物何在?”
二人早已嚇得癱倒在地,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
袁植恨聲說道:“隻是天公不作美,當日運河水淺,大船都陷於泥淖之中,無法起航。無數金銀財寶,全部落入金軍手中。”
“啊呀……”,趙構氣的怪叫一聲,心頭火起,從禁衛腰間抽出佩刀,就要斬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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