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軍上下正在為滅夏之戰緊鑼密鼓進行準備的時候,紹興元年的五月,劉錡收到了一份緊急軍報。
這份軍報的級彆是特急,內容隻有四個字:“宗弼西進。”
劉錡看著這份軍報愣了半天,金國的東路軍統帥現在正是完顏宗弼,他不是在江浙那邊追著趙構下海玩得正開心呢嗎?
劉錡撓著腦袋思索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記起來,這一年既是建炎四年,也是紹興元年,趙構在五月回到越州之後,把越州作為臨時行在待了一段時間。為了去被金軍追殺的晦氣,又改了新年號。
所謂“紹興”,乃“紹奕世之宏休,興百年之丕緒”,其中“紹”意為繼承,目的是強調延續趙宋皇統的合法性,“興”則意指振興,希望能收複失地、重振國運。同年,趙構還將暫居地越州升格為“紹興府”,並親題“紹祚中興”匾額。
而“建炎”年號,取自《周易》“火德炎上”,象征宋朝火德複興。用了四年,可這四年之間,趙宋小朝廷始終處於流亡狀態,趙構甚至被追擊得狼狽逃亡海上,實在是太晦氣了,因此,改元“紹興”也標誌著趙構希望結束顛沛、開啟穩定統治新階段。
曆史上,韓世忠從三月起,就把從明州一帶撤軍的金兀術堵在了黃天蕩,前後接近二個月,到了五月,金兀術才挖通廢棄河道得以突圍北返。
難不成金兀術這家夥剛回到北岸,也不休整休整就直奔陝西而來?因為曆史上,就在紹興元年的九月,宋金兩軍於陝西的富平進行了一次大會戰。
劉錡本以為西軍解了太原之圍,守住了陝州,扼住了潼關,富平之戰多半會因此得以避免,金兀術這個可與完顏婁室相比肩的金國戰神,突然西進,這個時間節點和曆史上富平之戰之前的金軍調動方向絲毫不差。
劉錡絲毫不敢大意,急令太原、陝州、潼關各處守備部隊,加強防禦,以防金軍突襲。同時調動陝西軍區第一軍癿春所部向潼關靠攏,隨時增援。
話說完顏宗弼在黃天蕩被韓世忠水師圍困四十八日後,終於通過挖掘老鸛河故道突圍,回到了建康。
五月,金軍在嶽飛追擊下,渡江北撤至六合,損失慘重,僅餘約二萬兵力。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整,完顏宗弼就接到了金太宗“西援陝西”的戰略指令。
原來金太宗鑒於江南戰場受挫,決定將主攻方向轉向陝西,計劃先取關中,再入川迂回滅宋。
宗弼所部被緊急調往陝西,與完顏婁室部會師,共同進攻川陝地區。
五月底,宗弼率二萬騎兵從六合出發,經彭城向西進入河南,佯稱“東返河北”以迷惑宋軍。六月,金軍抵達洛陽,與完顏宗輔部會師,補充兵員、糧草與馬匹。
因太原、汾州、陝州、潼關等一係列入川通道上的重鎮均在西軍掌握之中,為了快速入陝和婁室部彙合,金兀術這位極富才華的軍事家開始了一連串的花式操作。
劉錡的案桌之上,各地軍報如雪片般飛來。
六月初三,陝州城外頻繁出現大隊金軍斥候,陝州守備師嚴陣以待;
六月初八,金軍離開洛陽,在孟津強渡黃河,攻占懷州;
六月初十,金軍從懷州北上,經太行陘穿越太行山,突破天井關,攻占澤州,隨後沿著汾河穀地一路向北推進;
六月十三日,金軍沿著丹河穀地北上,攻占了位於上黨盆地的潞州;
六月十三日,金軍沿汾河支流濁漳河北上,經祁縣抵達平遙,平遙失守。平遙位於汾河東岸,是晉中平原的重要城鎮,金軍在此休整並囤積輜重;
六月二十五日,位於汾河穀地和呂梁山交界處的汾州外圍發現金軍主力。
太原獨立師進入緊急戰備狀態。
山西戰區成立不久,除了太原獨立師的裝備和訓練好一些之外,其餘各州縣的守備部隊都是由原地方廂軍改編而來,麵對金軍主力的突然襲擊,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王稟正忙於太原的戰後重建,根本沒時間去整合這些地方部隊,沒想到這還沒過多久,金軍就又要打過來了。
汾州剛經曆大戰,留守部隊儘管也是太原獨立師一部,看著城外密密麻麻、不斷增多的金軍營帳,卻也是緊張的要命。
就在劉錡準備下令,再次派軍救援太原的時候,七月初,把絳州、平陽的糧倉劫掠一空的金軍先鋒部隊,攜帶折疊式雲梯與拋石機,突然從汾州向西翻越呂梁山,攻破吳堡石城,並迅速控製住磧口渡口,建立浮橋,強渡黃河。
渡河後,金軍進駐黃河南岸的府州、麟州。府麟二州就是折家和楊家的大本營,此時已經被金軍占領。
接著金軍主力直撲清水關,駐關守軍是西軍某營,仗著火器犀利,打退金軍兩次進攻後,中了金軍詐敗誘敵之計,出關追擊被伏擊,損失慘重,清水關失守,殘部退往延州。
七月二十日,金軍主力繞過重兵把守的延州,向西進入陝北高原,突襲後方的糧草轉運基地鄜州,鄜州隻有一些地方守備部隊和輜重運輸隊,迅速被金軍擊潰,金軍繳獲大批西軍糧草物資。
休整二日後,金軍從鄜州出發,沿洛水河穀南下。洛水河穀地勢平坦,適合騎兵快速推進。金軍以輕騎為先鋒,主力隨後跟進,七月二十八日,抵達洛川。
七月三十日,金軍一部輕騎繞過富平東南,攻占蒲城,並於半路設伏,打算圍點打援,伏擊白水城的援兵,被白水城的西軍斥候發現,堅守不出,金軍伏擊未遂。
金軍在汾州虛晃一槍,徹底欺騙住了劉錡。
劉錡一開始就被陝州城外的金軍給迷惑住了,儘管他確信金軍還是要發動曆史上的富平之戰,但卻以為金軍會走崤函一線,畢竟這條路最近,也最好走。
因此,他一方麵命令沿線城池加強守備,一方麵調派預備隊準備隨時增援。
可沒曾想,儘管陝州城外動作頻頻,可金兀術的主力卻突然北上汾州,逼進太原,這就把劉錡弄迷糊了。
直到金軍突然西進,翻越呂梁山,橫渡黃河,劉錡才反應過來,這是為了避開陝州、潼關這些堅城要塞,不惜繞道去富平啊!於是,連忙命令寧夏戰區司令邵興,派兵前去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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