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殺出三十幾裡,完顏宗弼才慢慢收攏潰兵,穩住了陣腳,幾千人聚在一起,組成了幾個箭陣進行反擊,交替掩護撤退。
西軍馬力已儘,便鳴金收兵,留下斥候監視金軍動向後,大軍慢慢地退回了涇州,在城外各自紮下營寨。
中軍大帳內,黑壓壓的坐滿了各部將領。劉錡坐在主位,麵色冷峻。
邵興正待起身,劉錡不等他開口,便大手一揮道:“邵司令有傷在身,坐下說話便是。”
邵興不肯,硬是單膝跪地,低頭沉聲道:“末將無能,丟城失地,損兵折將,請大帥責罰!”
劉錡靜靜地翻看著手裡的戰報,半晌沉默不語。
大帳內一時靜寂無聲,隻聽見紙頁輕輕翻動和眾人緊張的呼吸。
種浩想了想,起身跪倒在邵興身後,道:“大帥,此戰失利,我等均有過錯,請大帥一並責罰。”
種溪、種洌也跟著跪下,齊聲道:“請大帥責罰。”
種浤大腿骨折,沒能參加會議。
劉錡合上戰報,抬眼看了看,終於出聲道:“薛堅,你怎麼說?”
薛堅一愣,沒想到劉錡會這麼問自己,趕緊出班,跟著跪下:“大帥明鑒,富平之戰雖敗,但邵司令指揮有方,及時後撤,主力未損,況且……”
劉錡冷冷地瞥了一眼薛堅,打斷道:“況且你騎兵師的戰果非凡,斬將奪旗,殺敵無數,是麼?”
薛堅瞪著大眼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劉錡收回目光,向紹興道:“邵司令,戰報所述均為屬實?”
邵興點頭回道:“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大帥!”
劉錡籲了一口氣,道:“都起來吧,回自己座位上去。”
眾人回歸座位,隻聽劉錡緩緩說道:“戰後總結,乃我等軍人必修之課。隻有總結經驗,才能吸取教訓,避免將來重蹈覆轍。大家明白這個道理嗎?”眾將紛紛點頭。
劉錡揮揮手,示意親兵打開掛在牆上的輿圖,指著陝州、潼關的位置,說道:“此前,我軍收到情報,說東線金軍即將西進。我們立刻加強了陝州、潼關一帶的防禦,並命令陝西第一軍向這一帶靠攏。這個安排雖然很及時,卻沒能摸清完顏宗弼的西進路線。”
癿春點了點頭,他當時帶著第一軍已經到了華州,就在潼關後麵。
劉錡掃視了眾人一眼,接著道:“金軍沒有強攻潼關,而是掉頭北上,直撲汾州,威逼太原。卻又突然西進,翻越呂梁山,強渡黃河,沿府、麟二州南下,,繞過延州,突襲鄜州,最後在富平和完顏婁室彙合。不得不說,金軍的長途奔襲能力的確很強,為了保存戰力,儘快到達戰場,不惜翻山越嶺進行大迂回。”
說到這裡,劉錡用木棍點了點輿圖,掃視了眾將一眼道:“現在我們來說說富平。”
劉錡放下木棍,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先說說邵司令的布陣。集中騎兵置於兩翼,火槍火炮置於中軍大陣,大家說說,這樣布置有沒有什麼問題呢?”
眾將麵麵相覷,低聲討論起來。
種洌起身行禮道:“大帥,此陣仿效金軍鐵浮屠、拐子馬戰法,以我們西軍的火槍火炮對上金軍的鐵浮屠的重騎衝陣、拐子馬的強弓拋射,倒也不懼。因此,末將以為此陣的布置倒也並無問題……”
種浩狠狠瞪了種洌一眼,種洌看見大哥的眼神,訕訕的住了口。
“嗯,坐下吧。還有誰說說?”劉錡示意種洌歸位,接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