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鷂子!其實就是地方監軍司所屬的重甲騎兵)
根本沒有號角。隻有上千片弧麵鐵甲,反射著漠北慘淡的天光,形成一片流動的、冰冷刺眼的暗銀光海,帶著碾碎一切的沉重威壓,無聲地傾瀉而下,橫亙在輜重隊和鹽州城之間那片原本空曠的荒野上。
巨大的馬蹄叩擊,如同無數柄鐵錘,瘋狂夯擊著大地,連遠處輜重隊拉車的牲畜都受到驚嚇,不安地嘶鳴騷動起來。
整支輜重隊仿佛在刹那間被凍結,唯有心臟在胸膛裡擂鼓般狂跳。
李雄的眼球因充血而漲紅,吼聲已經破成了裂帛:“敵襲!列隊,準備射擊!”
聲音未落,巴索那黑鐵塔般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鐵甲騎兵洪流的最鋒矢處。
他手中沉重的彎刀猛地前指,目標明確,並非西軍騎兵團那嚴陣以待的火槍陣列,而是陣列之後稍顯混亂的龐大輜重隊!
“殺過去!”巴索的咆哮如同驚雷滾過戰場。
西軍陣線反應極快。最前列的指揮官幾乎是扯裂嗓子在嘶吼:“預備~放!”數百杆燧發短槍幾乎同時爆響!
鉛彈潑水般射向奔馳而來的鐵流!但令人絕望的一幕出現了。西軍慌亂中過早地開火,二三百步之外,鉛彈的破甲力極為有限,鐵甲騎兵集群衝鋒形成的鐵壁防禦幾乎難以貫穿。
劈劈啪啪的脆響聲中,絕大多數彈丸被堅韌的冷鍛鐵甲撞得變形或滑開,隻留下些淺坑和白痕,隻有少數極其幸運,或者不幸命中了馬匹脖頸或沒有甲胄覆蓋的腿部關節,才會帶起幾聲慘烈的馬嘶和騎手狼狽的摔落。
這些損失對整個黑潮般的鐵甲騎隊而言,如同大海濺起的幾朵微末水花。
巴索的眼睛死死鎖定了輜重核心區。那些堆疊得如同小山般的糧草車和蓋著厚實油布、形狀特殊、極可能是軍械彈藥的重車,戰功就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他的眼球逐步變得通紅。
“破陣!殺穿!”巴索的咆哮在轟隆的馬蹄聲中依然刺穿耳膜。
三輪排槍之後,轟響聲不絕於耳,鐵甲洪流終於不顧傷亡地撞上了西軍槍陣!
前排的鐵騎甚至沒有絲毫轉向避讓的意圖,像一麵沉重的攻城錘,憑借著無匹的重量和衝鋒慣性,直直撞入宋軍匆忙組成的薄薄隊列中!
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聲和被碾扁的慘叫瞬間壓倒了火槍轟鳴!西軍陣列如同被投石命中的沙堤,瞬間被撕開數個巨大的、血淋淋的缺口!
“舉槍!殺!”李雄目睹側方的隊伍瞬間淹沒,目眥欲裂。他當先拔出無極刀,刀鋒在昏暗天光下帶出一道決絕的寒芒。
騎兵團緊隨其後,如同雪亮的鋼鐵洪流,狠狠地楔入鐵鷂子凶猛的攻勢。
燧發騎火槍抵近轟鳴,白煙騰起,對麵一排重甲騎士應聲倒下。但槍響之後,宋騎沒有絲毫猶豫,騎弩弦響,刀光閃耀。
沉重的鐵蹄聲、兵刃相撞的金鐵交鳴、戰馬瀕死的悲鳴和人垂死的慘嚎,在瞬間爆發出來,交織成一片令人耳膜欲裂、心臟停跳的地獄交響。
人仰馬翻處,不斷有鐵鷂子連人帶馬被軍刺捅落,也有宋軍騎兵被鐵甲騎砸翻,落馬的瞬間被後續鐵蹄踏成肉泥!
巴索的目標清晰異常。
他看也不看外圍不斷試圖阻擋、撕咬上來的宋軍騎兵,無視身邊不斷墜落的西夏精銳,他那鐵塔般的身軀硬頂著兩柄同時刺來的槍刺,一根軍刺從巴索的肩甲上擦過,火花迸濺,另一個卻順著甲縫鑽了進去。
巴索悶哼一聲,卻是不停,右手一刀劈翻麵前的宋兵,左手鬆開韁繩,連槍刺帶火槍一股腦地倒拔了出來,扔到了一邊,憑著一股蠻力,撞開了一條通路!
又有一名宋軍騎兵吼叫著挺著槍刺捅向他的側肋,卻被巴索身後一名親衛狠狠一矛給穿透胸膛摜下馬去。
巴索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空隙,帶血的刀鋒猛向前指:“燒了糧車!”
數十名最為彪悍、一直跟在他身側的親衛,立刻甩開纏鬥的宋騎,點燃了纏在槍尖、裹著浸油布的木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