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的衝鋒如潮水般湧來,佐藤拖著傷腿衝在最前,那張猙獰的麵孔在火光中扭曲變形。
陳恪能清晰看見對方眼中嗜血的瘋狂。
"大人!"趙誠的吼聲在耳邊炸響,"他們衝過來了!"
陳恪的指尖微微發顫,卻將黑鞭高高舉起。
箭矢深深紮在左肩,鮮血順著官袍滴落,在青石板上綻開朵朵紅梅。
"散開!預備隊!"陳恪的聲音撕裂戰場。
前排槍管過熱的士兵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露出後方七百名養精蓄銳的預備隊。
這些農家子弟出身的士兵眼中燃燒著戰意——他們親眼目睹知府大人身先士卒的勇武,此刻早已按捺不住。
"放!"
七百支燧發槍同時噴吐火舌,硝煙瞬間籠罩長街
。佐藤的胸口炸開三朵血花,這位真倭首領踉蹌著前衝幾步,太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跪倒在地,眼中滿是不甘,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第二輪齊射打得仰麵栽倒。
"八...嘎..."佐藤最後的咒罵淹沒在槍聲中。
徐海在後方看得真切,肝膽俱裂。
他猛地勒住戰馬,目眥欲裂的雙眼中倒映著地獄般的景象——狹窄的甕城通道內,倭寇如無頭蒼蠅般亂竄,卻在前後夾擊下無處可逃。
"撤退!從城門撤出去!"徐海聲嘶力竭地吼道。
倭寇們早已喪失鬥誌,哭喊著向後湧去。
狹窄的城門洞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有人被推倒在地,立刻被同伴踩成肉泥。
徐海瘋狂揮舞倭刀,砍翻幾個擋路的潰兵,卻絕望地發現退路已被自己人堵死。
"大當家!西門!"王清突然指著城門方向,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徐海轉頭看去,隻見城門外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一麵繡著"戚"字的大旗在火光中獵獵作響,旗下是一支嚴陣以待的生力軍。
"戚...戚繼光?"徐海的獨眼瞪得溜圓,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這支軍隊雖然打著戚家軍的旗號,但人數不過千餘,而且裝備與城牆上的守軍如出一轍。
"是陳恪的伏兵!"徐海恍然大悟,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這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陳恪的算計之中——南門佯攻是誘餌,西門洞開是陷阱,甚至連這支伏兵都早早埋伏在此,就等著給他致命一擊。
"蘇明德!蘇明德在哪?"徐海瘋狂環顧四周,想要找到那個將他引入死地的蘇家三爺。他要親手將這個叛徒千刀萬剮,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親兵戰戰兢兢地指向一處屍堆:"大當家...蘇三爺他...剛才第一輪齊射就..."
徐海順著手指方向看去,隻見蘇明德的屍體仰麵倒在血泊中,身上至少中了十幾槍,那張曾經諂媚的臉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隻有那身華貴的綢緞衣裳還能辨認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