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的急報送到曹璟大營時,賈充正在帳中研究地圖。他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報——函穀關急件!"傳令兵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曹璟接過信件,拆開一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公閭,你來看看這個。"
賈充接過信紙,隻見上麵寫著:"昨夜有可疑人物持通關文牒入關,形貌酷似洛陽衛瓘,現已去向不明。"
"衛瓘?"賈充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紙張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脆響。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總是麵帶溫和笑容的年輕人——衛伯玉,司馬師的心腹謀士,也是他父親賈逵故交衛凱的兒子。
"看來司馬家終於要動手了。"賈充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但心中卻掀起波瀾。他太了解衛瓘了,此人表麵溫潤如玉,實則心機深沉,是司馬師最信任的謀士之一。他親自潛入關中,必有大動作。
曹璟捋著胡須,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公閭以為該如何應對?"
賈充深吸一口氣,將信紙輕輕放在案幾上:"末將請命處理此事。家父與衛凱有舊,兩家也算世交。若真是衛瓘前來,末將或許能從他口中套出司馬家的計劃。"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在賈充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他表麵平靜,內心卻在飛速盤算——這是個機會,若能擒獲衛瓘,不僅能挫敗司馬家的陰謀,更能向曹璟證明自己的價值。
曹璟沉吟片刻,點頭道:"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理。需要多少人手?"
"不必太多,人多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賈充嘴角微微上揚,"隻需一隊精銳弓箭手埋伏即可。末將自有辦法引他現身。"
離開大帳後,賈充立刻召集心腹商議。夜色中,他的眼睛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傳我命令,準備司馬家特有的聯絡暗號,我要約衛伯玉在弘農外的黑鬆林相見。"
五日後,弘農郡外的黑鬆林。
賈充獨自一人站在林間空地上,四周鬆濤陣陣,空氣中彌漫著鬆脂的清香。他仔細觀察著樹乾上的刻痕——那是衛瓘留下的標記,表示他已經到了,卻不見人影。
"伯玉既來,何不出來相見?"賈充提高聲音,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陰影。
林中寂靜了片刻,忽然傳來一個熟悉卻又飄忽不定的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同時傳來:"公閭既已投奔曹璟,再見亦是敵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賈充的心臟猛地一跳。這聲音確實是衛瓘的,但比他記憶中的更加冷峻。他暗自咬牙,臉上卻浮現出誠懇的表情:"伯玉誤會了。我並非真心投奔關隴,而是奉太傅之命,假意投敵,為司馬家收集情報。"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竹筒,高舉過頂:"這是我準備的關隴軍布防圖,請伯玉過目,轉呈太傅。"
林中再次陷入沉默。賈充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在賭,賭衛瓘會相信這份"投名狀",賭他會忍不住現身查看。
"公閭此言當真?"衛瓘的聲音似乎近了一些,帶著明顯的懷疑。
賈充心中一喜,麵上卻不露分毫:"你我兩家世交,我豈會欺騙於你?若非為了司馬家大業,我又何必冒險約你相見?"
就在這時,前方十步開外的一棵古鬆後,人影微微晃動。賈充的瞳孔驟然收縮——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將左手背到身後,做了一個隱蔽的手勢。這是給埋伏在後方灌木叢中的弓箭手發出的信號。
"咻咻咻——"十餘支弩箭破空而出,精準地射向那棵古鬆後方。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林間寂靜。
賈充臉上閃過一絲勝利的笑容,快步上前:"伯玉,得罪了,但為了主公的大業,這點犧牲——"
他的話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的並非衛瓘,而是一個穿著衛瓘服飾的陌生男子,胸口插著三支弩箭,已經氣絕身亡。
"這...這怎麼可能?"賈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蹲下身,顫抖著翻找死者的衣物,最終在內襯中發現一封簡短的信箋。
紙上隻有八個字:"不念舊情,忘恩負義。"
賈充的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衛伯玉!你給我出來!"
回答他的隻有風吹過鬆林的沙沙聲。
賈充緊緊攥住那封信,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衛瓘早就料到他會設伏?還是說,這一切本就是衛瓘設計的圈套?
"大人,現在怎麼辦?"埋伏的士兵們從藏身處走出,不安地問道。
賈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屍體處理掉,不要留下痕跡。"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今日之事,誰也不準外傳。"
回營的路上,賈充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林中的一幕幕。他原以為自己棋高一著,卻不想反被衛瓘將了一軍。那封簡短的信像一把尖刀,刺在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不念舊情",衛瓘是在指責他背叛了兩家的情誼。
"衛伯玉..."賈充咬牙切齒地低語,"這次算你贏了半子,但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抬頭望向洛陽方向,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這場謀士之間的暗戰,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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