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征西將軍曹璟正在府中批閱軍報。窗外秋雨淅瀝,打在庭前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正欲喚人添燈,忽聞侍衛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將軍,太尉滿寵的兩位孫子滿長武、滿奮在外求見,說是奉祖父遺命前來。"侍衛單膝跪地,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
曹璟手中的竹簡"啪"地一聲落在案幾上。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滿公的孫子?"隨即整了整略顯淩亂的衣冠,沉聲道:"快請進來。"
不多時,兩名年輕男子並肩而入。為首的滿長武約莫二十出頭,眉宇間依稀可見滿太尉當年的英氣;稍顯年幼的滿奮約十七八歲,眼眶還泛著紅。兩人皆身著素服,衣襟上還沾著未乾的雨水。
"末將拜見征西將軍。"滿長武上前一步,雙手捧著一封帛書,聲音微微發顫:"此乃家祖臨終前親筆所書,囑托我兄弟二人務必親手呈交將軍。"
曹璟起身相迎,指尖觸及那微微泛黃的絹帛時,心頭驀地一緊。他分明感覺到書信上還殘留著老人最後的溫度。緩緩展開信箋,滿寵那熟悉的飛白體字跡躍然紙上——
"征西將軍曹璟親啟:老臣滿寵,自知時日無多,特留此信,以表心意......"
讀著讀著,曹璟的視線漸漸模糊。信中的字句仿佛有了聲音,滿太尉那低沉有力的嗓音在他耳邊回響。老人詳細記述了從建安年間開始,如何輔佐三代君王整頓吏治、抑製豪強。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像是用儘最後的力氣刻上去的。
"......將軍年少有為,乃國之棟梁。望將軍以社稷為重,繼老臣之誌,使寒門之士亦有出頭之日......"
信末的殷殷囑托讓曹璟喉頭發緊。他仿佛看見病榻上的滿寵強撐病體,顫抖著寫下這些字句的模樣。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信紙邊緣,那裡有幾處不規則的褶皺,像是曾被淚水打濕又乾涸的痕跡。
"滿公......"曹璟低喃一聲,抬頭看向麵前的兩個年輕人。滿長武緊抿著嘴唇,雙手握拳垂在身側;滿奮則低著頭,肩膀微微抽動。他們都還這麼年輕,卻要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
"滿公一生為國,鞠躬儘瘁。"曹璟的聲音有些沙啞,"當年我初入仕途,多得滿公指點。如今臨終仍不忘社稷,實在......"他說不下去了,隻能將書信鄭重地收入懷中。
滿長武深吸一口氣,抱拳道:"祖父常說,將軍是他最看重的後輩。臨終前特意囑咐,要我兄弟二人以將軍為楷模。"
"滿公生前最重實務,不喜浮華。"曹璟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他放下手中的書信,“你們二人既是他的血脈,理當繼承他的遺風。"
滿奮不自覺挺直了腰背。他今年剛滿二十,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少年銳氣。聽到曹璟的話,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
"滿奮。"曹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任命你為狄道縣令。"
滿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狄道地處西北邊陲,條件艱苦是出了名的。但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堅定起來,朗聲道:"末將定不負將軍所托!"聲音洪亮,在廳內回蕩。
曹璟微微頷首,又將視線轉向一旁沉默的滿長武。這個年輕人比滿奮年長兩歲,氣質更為沉穩。此刻他低垂著眼簾,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長武。"曹璟的聲音緩和了些,"你去任萬年縣令。"他頓了頓,"此地臨近京畿,事務繁雜,正可磨礪才乾。"
滿長武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行了一禮。他的動作一絲不苟,衣袖拂過地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屬下必當勤勉政務,不負祖父與將軍期望!"每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
曹璟站起身,玄色官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他走到二人麵前,先拍了拍滿奮的肩膀,年輕人身上的鎧甲冰涼堅硬;又拍了拍滿長武的肩,感受到布料下緊繃的肌肉。
"你們祖父一生都在為寒門百姓謀出路。"曹璟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這條路並不好走。"他的目光變得深遠,仿佛透過眼前的年輕人仿佛看到了故去的滿公,但正因如此,才更需有人堅持。"
滿長武的眼眶微微發紅,他想起祖父臨終前乾枯的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場景。滿奮則咬緊了牙關,喉結上下滾動。
"希望你們能像他一樣,腳踏實地,為國為民。"曹璟說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謹遵將軍教誨!"二人齊聲應答,聲音在廳內回蕩。
待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曹璟獨自站在廳中。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忽然感到一陣疲憊襲來。
"滿公..."他低聲呢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這是當年滿寵送給他的禮物,如今已成遺物。"你放心。"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越來越堅定,"我曹璟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一陣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晃。明暗交錯的光影中,曹璟的麵容顯得格外堅毅。他伸手護住燭火,指尖感受到微微的灼熱。
"這大魏的未來..."他的目光投向東方,那裡是洛陽的方向,"我定當竭儘全力!"
窗外,最後一絲天光也隱沒在地平線下。曹璟站在黑暗中,唯有手中的燭火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他知道,從今夜開始,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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