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黃昏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暮色四合時分,兩匹快馬幾乎同時衝入城門,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淮南信使王明山和幽州信使文鴛風塵仆仆地抵達了車騎將軍府。
曹璟正在書房批閱奏章,燭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聽聞兩位信使同時到達,他眉頭微挑,放下手中的毛筆。
"先見淮南使者。"曹璟沉聲道。
王明山大步走入書房,單膝跪地行禮。他身上的塵土還未拍淨,額頭上還帶著趕路時的汗漬。曹璟接過那封火漆密封的信函,指尖在拆信時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曹璟心想王淩這老狐狸終於按捺不住了。
信紙展開,字跡工整有力。曹璟的目光在字裡行間快速掃過,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冷笑。他抬眼看向王明山,這個曾經與他共事過的舊部,此刻正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複。
"告訴王公,本將軍自當與他同進同退。"曹璟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請他放心起兵,屆時我必響應。"
王明山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緊繃的肩膀明顯放鬆下來。曹璟見狀,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山啊,"曹璟語氣突然變得親切,"此番起兵凶險萬分。若有不測,你我互為依托如何?"王明山感慨:曹車騎果然重情重義!
王明山激動地抱拳:"屬下誓死追隨將軍!"
待王明山退下後,曹璟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他轉向一直靜立一旁的謀士賈充:"去告訴文鴛,讓他稍安勿躁。"
賈充低聲道:"主公真要和王淩..."
曹璟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司馬懿現在最想除掉的是誰?是手握重兵的王淩。讓他先去當這個出頭鳥,我們靜觀其變。"曹璟思索:王淩啊王淩,你以為找到了盟友,殊不知正走進我的圈套。
夜色漸深,曹璟站在窗前,望著淮南方向的夜空。他的眼神冰冷而銳利,仿佛已經看到了王淩起兵後,司馬懿大軍壓境的場景。
“召文鴛前來。”
夜色透過窗欞斜斜地灑在案幾上,曹璟緩緩展開那封來自邊陲的書信。羊皮紙特有的粗糙質感在他指尖摩挲,墨跡中似乎還帶著北疆的風霜氣息。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毋丘將軍身在邊關,卻仍心係朝局啊..."曹璟輕聲自語,聲音裡帶著幾分感慨。他抬頭望向站在堂下的文鴛,這個年輕將領挺拔如鬆,甲胄上還帶著趕路的風塵。
文鴛抱拳行禮:"毋丘將軍特意囑咐末將,一定要親手將信交給大人。"
曹璟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回信上。毋丘儉的字跡蒼勁有力,字裡行間透露出對朝局的憂慮。這位老將軍在信中直言不諱地表示,願聽從曹璟的號令。讀到此處,曹璟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羊皮紙發出輕微的脆響。曹璟不禁想:連遠在邊關的老將都看出朝局動蕩...司馬懿的動作果然已經引起各方警覺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棵老槐樹。夕陽將樹影拉得很長,就像此刻他心中的思緒。片刻後,他回到案前,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回信。
"請轉告毋丘將軍,"曹璟一邊寫一邊說,聲音沉穩有力,"讓他安心鎮守北疆。曹爽之事,實乃咎由自取。為他複仇,既不合道義,也不合時宜。"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曹璟的字跡端正而有力:"我曾向先帝承諾,要做大魏的盾牌。這個承諾,至今未變。"
寫完最後一個字,曹璟輕輕吹乾墨跡,將信仔細折好。正要交給文鴛時,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文將軍,"曹璟突然抬頭,目光如炬,"不如你就留在關隴吧。這封信,我派親衛送去即可。"
文鴛明顯愣了一下,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這..."
"大戰在即,"曹璟站起身,繞過案幾走到文鴛麵前,"我需要像你這樣的猛將。你在塞外的威名,連我們關隴將士都有耳聞。”
曹璟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拍了拍他的肩膀:"毋丘將軍那邊我會解釋。如今大魏正值用人之際,以你的才能,不該埋沒在邊關。"
院外傳來士兵操練的呼喝聲,戰馬的嘶鳴隱約可聞。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大人厚愛,末將..."文鴛抱拳的手微微發抖,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曹璟突然壓低聲音:"文將軍可知道,司馬懿已經在洛陽開始清洗朝臣?下一個,可能就是你們這些邊關將領。"
文鴛瞳孔猛地收縮,甲胄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留下來吧,"曹璟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與我一起,守護大魏的江山。"
夜色漸濃,府中加點起了燈燭。跳動的火光映照在文鴛剛毅的臉上,將他的表情照得明滅不定。良久,他單膝跪地,抱拳行禮:"末將願效犬馬之勞!"
曹璟露出滿意的笑容,親手將他扶起:"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先鋒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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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庭院儘頭。曹璟獨自站在燭火搖曳的書房裡,案幾上的燈芯突然"啪"地爆出一個燈花,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脆。
他緩緩坐回案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剛才寫給毋丘儉的信箋。窗外,一陣夜風吹過,將燭火吹得忽明忽暗,在他臉上投下變幻不定的陰影。
曹璟突然伸手取過一張嶄新的宣紙,鎮紙壓住四角。他提起狼毫筆,在硯台裡蘸了蘸墨。墨汁濃黑如夜,在筆尖凝聚成欲滴未滴的一滴。
"疾風知勁草..."他落筆寫下第一句,手腕沉穩有力。筆鋒在紙上行走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寫到"板蕩識誠臣"時,他的筆鋒突然加重,最後一捺幾乎要劃破紙背。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隨著他寫字的動作微微晃動,像個無聲的旁觀者。
"武夫安守義..."曹璟寫到這句時,眼前浮現出文鴛堅毅的麵容。這個年輕的武將尚且知道忠義二字,何況他們這些受先帝托付的重臣?
最後一筆"仁"字寫完,曹璟長長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沁出一層冷汗。他放下筆,將詩稿輕輕吹乾,墨香在鼻尖縈繞。
他又取過一張信紙,開始寫正式的軍報。寫到薑維可能進犯隴西時,他的筆跡變得公事公辦,與方才寫詩時的鋒芒畢露判若兩人。曹璟心中思索,以司馬懿的老謀深算,一定能讀懂我的弦外之音...
寫完最後一個字,曹璟將詩和軍報一起裝入錦囊。他猶豫了一下,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巧的玉印,在封口處鄭重地蓋上自己的印章。
"來人。"他朝門外喚道。
親衛隊長應聲而入,甲胄在行動間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派最快的馬,把這封信送往洛陽太傅府。"曹璟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記住,必須親手交給太傅本人。"
親衛隊長雙手接過錦囊,觸手冰涼。他注意到主君的指尖微微發抖,但明智地沒有多問。
等親衛也離去後,曹璟獨自站在窗前。夜空中烏雲密布,不見星月。遠處傳來隱約的更鼓聲,已是三更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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