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漢中的群山還籠罩在青灰色的薄霧中。鄧艾踩著露水打濕的山路,登上了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坡。他眯起那雙銳利的眼睛,遠處的蜀軍哨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第三哨所...五個哨兵。"鄧艾低聲數著,粗糙的手指在腰間的劍柄上來回摩挲,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去年這個時候,至少得有十個人把守。"
晨風掠過山崗,吹散了鄧艾額前的幾縷灰發。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皮甲,山間的寒氣透過鎧甲縫隙鑽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鄧艾內心疑惑:不對勁...薑伯約治軍向來嚴謹,每個哨所都按標準配置。現在正值秋防關鍵時期,怎麼反而減少了守軍?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搓了搓。濕潤的泥土氣息中,還夾雜著些許馬糞的味道——這是蜀軍巡邏隊經過的痕跡,但從氣味判斷,至少是兩天前的事了。
"王成。"鄧艾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身後的親兵立即上前:"將軍有何吩咐?"
"去請王敢、胡烈兩位將軍來我帳中議事。"鄧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就說...有要事相商。"
王成抱拳領命,剛要轉身,鄧艾又補充道:"記住,彆驚動其他人。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在商議糧草調度。"
鄧艾暗道:這事蹊蹺,在查清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親兵離去,鄧艾又望向遠處的蜀軍防線。霧氣漸漸散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蜀軍哨塔上飄揚的旗幟——但站崗的士兵卻稀稀拉拉,完全不像蜀軍一貫的作風。
他想起臨行前曹璟的叮囑:"隻需牽製薑維三個月..."現在看來,或許事情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山風漸強,吹得鄧艾的披風獵獵作響。他最後看了一眼蜀軍防線的方向,轉身大步走回營地。軍靴踩在碎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若蜀漢真出了亂子...這盤棋的走法,恐怕要變一變了。”
軍帳內,油燈的火苗微微跳動,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在帳布上,顯得格外高大。
王敢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凳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粗聲粗氣地問:"鄧將軍,這麼早叫我們來,可是蜀軍有動靜了?"
胡烈則安靜得多,他先是向鄧艾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才緩緩落座。右手始終按在佩劍上,指節微微發白。
鄧艾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地圖:"這幾日探查,你們可發現什麼異常?"
胡烈眉頭微皺,聲音低沉:"確實蹊蹺。往日蜀軍在米倉山至少駐守三千人,如今卻不足八百。哨塔上的守衛也少了許多。"
"哈哈哈!"王敢突然大笑,震得案幾上的水杯都晃了晃,"這還用說?定是薑維那廝把主力調走了!老子早就說過,蜀賊撐不了多久!"
鄧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手指停在地圖上的米倉山位置:"正是如此。我懷疑漢中現在兵力空虛。"他頓了頓,聲音突然壓低:"主公給我們的任務是牽製薑維,但眼下..."
鄧艾內心不禁想道:若能趁虛而入拿下漢中,這功勞可比單純牽製要大得多啊...
胡烈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鄧將軍的意思是?"
"機不可失!"鄧艾突然站起身,手掌重重拍在地圖上,震得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我們應當立即進軍漢中!"
王敢"騰"地站起來,滿臉通紅:"好!早就該給蜀賊點顏色看看!末將願打頭陣!"
但胡烈卻坐著沒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可主公的軍令是讓我們牽製薑維三個月,並未說要攻取漢中..."
鄧艾早有準備,他繞過案幾走到胡烈身旁:"胡將軍,主公命我們"牽製薑維",若我們能拿下漢中,豈不是最好的牽製?"他俯下身,聲音帶著蠱惑,"況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王敢已經急不可耐地來回踱步:"老胡,你還猶豫什麼?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啊!"
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呼喝聲,胡烈透過帳簾縫隙,看到幾個年輕士兵正在練習格鬥,朝氣蓬勃的臉上滿是汗水。他深吸一口氣,終於緩緩點頭:"既如此...末將願隨將軍一同進軍。"
鄧艾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立即走到地圖前開始部署:"王敢率一千精兵取米倉道,胡烈領千人走陳倉道,我自領主力從中路推進。"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三條路線,"三日後在南鄭會師!"
鄧艾暗忖:主公要我拖住薑維三個月,我若拿下漢中,不僅超額完成任務,更能為主公在朝中爭取更多話語權...
王敢興奮地搓著手:"末將這就去準備!"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衝出了營帳。
胡烈起身時,鄧艾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胡將軍,此戰若勝,你當記首功。"
胡烈深深看了鄧艾一眼,隻是簡單抱拳行禮,便轉身離去。
待二人離去後,鄧艾獨自站在帳外,望著蜀地方向的崇山峻嶺。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營地的旗幟上。
"薑維..."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這次,我要讓你見識見識我鄧艾的手段!"
遠處,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山脊之後,夜幕降臨。鄧艾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決定改變計劃的同時,曹璟派來的傳令兵正在百裡之外疾馳,手中攥著重申軍令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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