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回到府邸時已是深夜,府中仆役見他歸來,連忙掌燈相迎。他卻隻是擺擺手,徑直穿過回廊,獨自踱步至書房。燭火搖曳中,他的身影在牆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深沉。
"你們都退下吧。"賈充吩咐道,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待侍從們退出後,他緩緩在書案前坐下,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
"泰山羊氏..."賈充低聲自語,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伸手從案上取過一卷竹簡,卻又無心翻閱,隻是拿在手中把玩。"若能促成這門親事..."想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宴席。那是主公曹璟為犒賞三軍而設的宴會,席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鬨。當時曹璟舉著酒樽,帶著幾分醉意歎道:"辛老夫人若為男子,必是荀攸、郭嘉之才啊!"賈充記得清清楚楚,主公說這話時眼中滿是敬重。
"可惜生為女子..."賈充輕聲重複著主公當時的話,嘴角微微上揚。他放下竹簡,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是個機會。"賈充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他快步走回書案前,取過筆墨,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又用筆尖在其中一處重重地點了點。"辛憲英...就是關鍵。"
他眯起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事成之後的景象。主公對他更加倚重,他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穩固...想到這裡,賈充不禁露出一絲誌得意滿的笑容。
"來人!"他突然高聲喚道。
門外立即有侍從應聲而入:"家主有何吩咐?"
賈充整了整衣袖,沉聲道:"備一份厚禮,要上好的蜀錦兩匹,南海明珠一斛,再配上些時令珍品。明日我要親自登門拜訪泰山羊氏的老夫人。"
侍從領命正要退下,賈充又補充道:"對了,去庫房把那套前朝留下的玉器也取來。"他頓了頓,"就是司馬師賞賜的那套。"
待侍從退下後,賈充重新坐回案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繼續思索著明日的說辭。他知道辛憲英不是尋常婦人,這位老夫人年輕時就有"女中諸葛"的美譽,如今雖年事已高,但智慧不減當年。
"若是直接提聯姻之事..."賈充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太了解這些世家大族的心思了,貿然提親隻會適得其反。
燭火忽明忽暗,映照著他沉思的麵容。忽然,賈充眼前一亮,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有了!"他猛地拍了下大腿,"就以請教政事為由,先探探她的口風。"
想到這裡,賈充心中稍安。他起身走向窗邊,推開窗戶,夜風帶著涼意撲麵而來。院中的樹影在月光下搖曳,沙沙作響。
"隻要辛老夫人不反對..."賈充望著遠處的燈火,喃喃自語,"主公那邊...應該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夜風的清涼。明日之行,關係重大。但賈充向來對自己的口才和謀略充滿信心。他輕輕合上窗戶,轉身走向內室,準備就寢。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賈充就命人備好了厚禮。他站在庭院裡,看著仆人們將一箱箱綾羅綢緞、珍玩玉器搬上馬車,心裡盤算著待會兒的說辭。
"家主,都準備妥當了。"管家躬身稟報。
賈充整了整衣冠,鏡中映出一張精心修飾過的臉。他特意換上了嶄新的朝服,連胡須都修剪得一絲不苟。"走吧,去羊府。"
馬車緩緩行駛在洛陽的街道上。賈充掀開車簾,望著漸漸熱鬨起來的街市,心裡卻想著:辛憲英這個才女,可不好對付。他摸了摸袖中的禮單,又確認了一遍說辭。
羊府門前,早有下人通報。賈充剛下馬車,就見一位老仆婦迎了出來:"賈大人,老夫人已在花廳等候多時了。"
穿過曲折的回廊,賈充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朝著端坐在主位上的辛憲英深深一揖:"老夫人安好,晚輩賈充冒昧來訪,還望老夫人海涵。"
辛憲英雖已滿頭銀發,但腰板挺得筆直。她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在賈充身上一掃,淡淡道:"賈君客氣了,請坐。"說著示意侍女奉茶。
賈充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接過茶盞,笑道:"老夫人精神矍鑠,真是福壽雙全。大將軍時常說,滿朝文武,論見識謀略,無人能及老夫人。"
辛憲英輕輕吹了吹茶盞,不緊不慢地說:"賈君謬讚了。老身不過是個深居簡出的婦人,哪敢妄議朝政?"
"老夫人過謙了。"賈充放下茶盞,正色道,"如今朝局初定,大將軍常感歎身邊缺少像老夫人這樣的智者指點。晚輩今日特來,就是想聆聽老夫人教誨。"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了一陣,賈充見時機成熟,故意長歎一聲,眉頭緊鎖:"唉..."
辛憲英抬了抬眼皮:"賈君為何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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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充作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如今朝中諸事皆順,唯有一事令人寢食難安啊。"
"哦?"辛憲英放下茶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何事讓賈君如此掛懷?"
賈充壓低聲音,身子微微前傾:"大將軍年已二十有五,卻至今未娶妻生子。國不可無儲,家不可無嗣,長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
辛憲英眸光一閃,心中已然明了。她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借著喝茶的功夫暗自思量:原來是為這事。看來曹璟是想借聯姻拉攏我們羊氏...
她放下茶盞,不動聲色地問道:"賈君今日前來,莫非是想替大將軍說媒?"
賈充臉上立刻堆滿笑容:"老夫人慧眼如炬。大將軍乃國之棟梁,若能得一門當戶對的賢內助,必能穩固朝綱。放眼洛陽,也隻有泰山羊氏的貴女,才配得上大將軍的身份。"
辛憲英沉吟不語,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她心想:曹璟如今權傾朝野,若能聯姻,確實對羊氏有利。但此人野心勃勃,將來若有不測...
賈充見老夫人猶豫,連忙補充道:"老夫人放心,大將軍最是重情重義。若能結此良緣,必不會虧待羊氏一族。"
辛憲英抬眼看了看賈充,又望了望廳外盛開的牡丹,終於緩緩開口:"賈君所言極是。大將軍英明神武,若能與我羊氏結親,倒也是一樁美事。"
賈充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連忙拱手:"老夫人深明大義,晚輩代大將軍謝過!大將軍知道了一定歡喜得很。"
"不過,"辛憲英話鋒一轉,"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老身有個侄女,名曰徽瑜,年方十八,品貌端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大將軍可願一見?"
賈充心中大喜,差點從席上站起來:"自然願意!老夫人放心,大將軍定會以禮相待。"
辛憲英點點頭:"如此甚好。"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心想:先看看曹璟此人品性如何,再做打算也不遲。
賈充見目的達成,又客套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走出羊府大門時,他長舒一口氣,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馬車緩緩駛離羊府,賈充靠在車廂上,眯著眼睛盤算:這門親事若成,我在大將軍心中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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