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北岸的軍營中,夜風裹挾著肅殺之氣,吹得旌旗獵獵作響。施績立於帳前,粗糙的手指緊攥著那封從建業送來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火光映照下,他額角的青筋清晰可見,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信紙點燃。
"孫綝這個奸賊!"他突然暴喝一聲,將信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燭火劇烈搖晃,在帳內投下扭曲的影子,"調滕胤去武昌?這分明是要斷我臂膀!"
副將趙成小心翼翼地靠近:"將軍息怒。孫綝此舉,怕是要徹底掌控朝堂大權。我們若不行動,隻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施績猛地轉身,鎧甲發出鏗鏘之聲。他盯著趙成,聲音低沉得可怕:"怕什麼?說下去!"
趙成喉結滾動,硬著頭皮道:"隻怕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將軍您了。"
施績突然大笑,笑聲中卻透著刺骨的寒意:"好,很好!傳令下去,全軍即刻拔營,回師建業!"他大步走向帳外,夜風撲麵而來,"再派快馬秘密聯絡滕胤,告訴他——"他頓了頓,一字一頓道,"時機已至。"
趙成看著將軍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從未見過施將軍如此決絕,仿佛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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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建業城內孫綝的府邸燈火通明。孫綝斜倚在鋪著錦緞的軟榻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案幾上的玉印。
"大人,探子來報,施績已經拔營了。"一名黑衣人跪伏在地。
孫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個莽夫,果然沉不住氣。"他慢條斯理地坐直身子,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傳我令,命孫憲、丁奉、施寬即刻率舟師進駐江都,務必要堵住施績的歸路。"
身旁的謀士張裕猶豫道:"將軍,若施績強行突破......"
"他敢!"孫綝猛地拍案而起,玉印在案幾上跳了一下,"再以陛下名義下詔,命司馬師、劉纂、唐谘等夾擊施績。"他踱步至窗前,望著漆黑的夜色,聲音突然轉冷,"至於滕胤......"他眼中寒光一閃,"派華融、丁晏去"請"他立刻出兵討逆。"
張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頭稱是。他退出房門時,聽見孫綝在屋內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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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頭,滕胤獨自站在城樓上,遠眺長江。江風帶著濕氣拂麵而來,卻吹不散他眉間的凝重。月光下,他的麵容顯得格外疲憊。
"大人,夜涼了。"親衛王忠為他披上外袍。
滕胤搖搖頭:"王忠啊,你說這江水,流了多少忠臣的血?"
王忠還未答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親信李毅快步上前,低聲道:"大人,施將軍的信使到了,說有要事相商。"
滕胤展開密信,借著火把的光亮,他看到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顯然是倉促寫成。信中字字如刀,直指孫綝謀權篡位之罪。讀完信,他閉目長歎,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信紙在他掌中皺成一團。
"大人,我們......"李毅試探地問道。
滕胤突然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備馬!"他聲音堅定得讓李毅嚇了一跳,"立即召集親衛,傳令各營將士做好準備。"
李毅驚訝道:"大人是要......"
"清君側!"滕胤斬釘截鐵地說出這三個字,轉身大步走下城樓,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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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水域,戰船林立。孫憲立於旗艦甲板,望著遠處逐漸逼近的施績艦隊,手心滲出冷汗。他不斷用袖子擦拭額頭,卻怎麼也擦不乾不斷冒出的汗水。
"將軍,要放箭嗎?"副將低聲詢問。
孫憲咬牙:"再等等......"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雖然孫綝許以高官厚祿,但真要麵對威名赫赫的施績,他還是感到膽寒。
突然,對岸響起震天的號角聲——偽裝成諸葛誕的軍隊已抵達,黑壓壓的魏軍旗幟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施績站在船頭,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悲憤:"好一個孫綝!好一個大吳的權臣!竟勾結魏賊對付自家將領!"他猛地拔出佩劍,劍鋒在朝陽下閃著寒光,"將士們!今日要麼清君側,要麼葬身魚腹!沒有第三條路!"
士兵們被他的氣勢感染,紛紛舉起武器高呼:"清君側!清君側!"
與此同時,華融、丁晏快馬加鞭趕到滕胤府邸。華融高舉詔書,趾高氣揚地喝道:"滕胤接旨!陛下命你即刻出兵,討伐逆賊施績!"
滕胤緩緩起身,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衣袖:"兩位大人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不如先用茶?"
丁晏冷笑一聲,手按劍柄:"滕大人,莫要拖延時間!孫將軍還在等回信!"
滕胤忽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決然:"那就請二位回去告訴孫綝——"他猛地掀翻茶案,茶具摔得粉碎,"我滕胤,今日就要清君側!"
華融臉色大變,厲聲道:"你敢抗旨?!"
"抗旨?"滕胤冷笑,"孫綝矯詔亂政,也配談聖旨?來人!送客!"他一揮手,數十名甲士立刻湧入大廳。
建業城內,孫綝接到急報,臉色驟變。他沒想到一向謹慎的滕胤竟敢公然抗命。
"來人!緊閉城門!調禁軍!"他歇斯底裡地吼道,聲音都變了調,"快去請太後下詔!快!"
侍從們從未見過孫綝如此失態,紛紛驚慌失措地奔走傳令。
城外,施績的先鋒正在突破江都防線;武昌方向,滕胤的軍隊正在聚集。孫綝站在宮牆上,望著漸亮的天色,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城牆,手指深深摳進磚縫——這朝陽,為何紅得如此刺目?像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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