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淮南,烈日炙烤著大地,十萬魏軍浩浩蕩蕩向濡須口進發。旌旗蔽空,鐵甲閃耀,馬蹄聲震得地麵微微顫動。
中軍大帳內,胡遵正與諸葛誕、陸凱等人商議軍情。胡遵身材魁梧,濃眉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他拍案道:"此番我軍十萬之眾,定要一舉渡過長江,直搗建業!"
諸葛誕卻顯得心事重重,他撫摸著案上的地圖,手指在七寶山的位置輕輕摩挲。"胡將軍,前方探子來報,丁奉已在七寶山布下三萬精兵..."
聽到"丁奉"二字,胡遵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如常。"哼,區區三萬,何足掛齒!"
諸葛誕的額頭卻滲出細密的汗珠。數年前那場雪戰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三千吳軍如鬼魅般從風雪中殺出,短兵相接的廝殺聲、魏軍潰逃的慘叫聲仿佛仍在耳邊回蕩。那一戰,他被連降三級,至今仍是心頭之痛。
"諸葛將軍?"陸凱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這位揚州刺史年約四十,麵容清臒,眼中透著精明。"我軍兵力三倍於敵,何必憂心?"
諸葛誕勉強笑了笑:"陸刺史有所不知,丁奉此人..."
"丁奉怎麼了?"胡遵不耐煩地打斷,"當年不過是我們大意,如今十萬大軍在手,還怕他不成?"
諸葛誕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翌日清晨,魏軍抵達七寶山。諸葛誕立馬山前,隻見山上草木蔥鬱,風吹過時,樹影婆娑,仿佛有千軍萬馬隱藏其間。他心頭一緊,握韁繩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傳令下去,全軍暫停前進!"諸葛誕高聲喝道。
胡遵策馬而來,眉頭緊鎖:"為何停下?"
諸葛誕指向山上:"胡將軍請看,那草木之間人影晃動,恐有埋伏。"
胡遵眯眼望去,隻見一片翠綠,哪有什麼人影?"諸葛將軍,你莫不是眼花了?"
這時陸凱也趕了過來,他仔細觀察後笑道:"諸葛將軍多慮了。淮南初秋本就草木茂盛,風吹過自然搖曳。若將軍不信,不妨放火燒山,一試便知。"
諸葛誕臉上頓時漲得通紅。他素來注重名聲,最怕被人說膽小怕事。"陸刺史此言差矣!我豈是畏敵之人?隻是為大軍安危著想..."
胡遵不耐煩地揮手:"夠了!丁奉既然在此,我們不想打也得打!諸葛將軍,你的部隊打頭陣!"
諸葛誕心頭一顫,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退縮。"末將遵命。"
回到自己營中,諸葛誕召集部將。"傳令,派一萬先鋒試探性進攻,切記小心行事。"
副將不解:"將軍,我軍十萬之眾,為何隻派一萬?"
諸葛誕沉聲道:"丁奉詭計多端,不可不防。"他心中暗道:若是全軍壓上,萬一中了埋伏...
魏軍先鋒開始沿山路向上進攻。山路狹窄,士兵們不得不排成長列。剛走到半山腰,突然一陣箭雨從天而降。
"有埋伏!快撤!"魏軍頓時大亂。
諸葛誕在山下看得真切,急忙下令鳴金收兵。先鋒部隊丟下數百具屍體倉皇退回。
"果然有埋伏!"諸葛誕喃喃自語,手心全是冷汗。他想起當年丁奉的部隊就是從雪中突然殺出,今日情景何其相似!
山上吳軍營寨中,老將丁奉捋著花白胡須,望著撤退的魏軍冷笑:"諸葛誕不過損失數百人就停止進攻,看來當年的教訓他還記在心上。"
副將問道:"將軍,我們下一步如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