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喘著氣：快！把b城項目複盤會改到明天上午，三太臨時要加塞……看見哈哈女士的老花鏡，話音戛然而止。
哈哈女士慢悠悠啜茶：在演韓十四教李善德那出戲？保溫杯往窗台上一墩。知道為啥荔枝使最後能活命？因為人家早看透了，運荔枝是手段，活下去才是目的。
阿草愣住，手指無意識摩挲電腦包：我……突然打開筆記本。你們看這個，我把項目流程拆成資源整合層和執行層。就像荔枝樹，有人負責嫁接品種，有人負責澆水施肥……
阿瑤湊過來：所以你是那個嫁接品種的？屏幕藍光映得她瞳孔發亮。可三太總說你是"不可替代的核心資產"。
阿草突然苦笑：知道為什麼荔枝使要帶冰鑒嗎？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流程圖。再好的品種，運到長安也成了標本。真正的活路，是讓沿途每個驛站都變成荔枝園。突然抬頭。就像韓十四說的，花花轎子眾人抬。
哈哈女士突然起身：知道為啥vip大戶室要留著手工點鈔嗎？保溫杯蓋子哢嗒打開又合上。機器點鈔再快，客戶看不見人。阿草，你讓新人變成標準件，可曾想過誰來做那個"人"？
走廊傳來高跟鞋聲，三人同時噤聲。財務部蘇姐抱著文件經過，香水味混著油墨氣息湧入樓道。
阿瑤突然壓低聲音：蘇姐就是三太的"人"吧？上次她給b城項目特批預算，三太連眼睛都沒眨。
阿草盯著屏幕上的數據流：所以這才是生態。指尖在"資源整合層"重重一點。三太負責運冰鑒，蘇姐負責選品種，我們負責……聲音突然低下去。負責當那些永遠在路上的荔枝苗。
哈哈女士突然笑出眼尾褶子：小夥子，你終於開竅了。保溫杯往阿草懷裡一塞。知道為啥荔枝使最後把運荔枝秘方刻在驛站石頭上嗎？
阿草愣住，保溫杯的餘溫透過襯衫：不是為了邀功？
哈哈女士轉身推開防火門：是讓後來者知道，有些路，注定要許多人一起走。暮色突然湧入樓道，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像你現在搞的"青苗計劃"，標準化的是流程，可那些在流程裡掙紮的人……聲音突然溫柔。都是會痛的荔枝肉啊。
阿草的筆記本突然震動，b城項目群跳出99+未讀消息。阿瑤的栗子滾落台階，在夕陽裡劃出金色弧線。
阿瑤突然開口：姐，你說我們這些標準化零件，會不會哪天也被新零件替換掉？
哈哈女士彎腰撿栗子，銀發在暮色裡泛光：知道為啥荔枝樹每年都發新芽嗎？指尖突然掐住阿瑤手腕。因為老枝知道，自己活著就是為了給新芽當養分。突然鬆手，栗子滾到阿草腳邊。就像你現在教新人用量角器量微笑，可曾量過自己眼裡的光還剩幾度？
阿草突然合上筆記本：所以我錯了？聲音在防火門來回激蕩。把人都變成標準件，反而讓整個係統更脆弱？
哈哈女士已走到走廊儘頭，突然回頭：知道為啥三太買了彆墅反而更焦慮嗎？保溫杯蓋子哢嗒作響。因為房子能標準化，可住在裡麵的人……聲音突然飄遠。都在等著看他什麼時候摔下來。
阿草的筆記本屏幕漸漸變暗，倒映出他發青的眼袋。阿瑤突然戳開手機，屏幕亮起《長安的荔枝》電子書封麵。
阿瑤突然讀出聲："就算失敗，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離終點多遠的地方。"抬頭。阿草哥，你離終點還有多遠？
阿草望著窗外車流，西裝後擺被風吹得翻飛：不知道。突然笑開。但我現在知道，自己不是運荔枝的，是種荔枝的。指尖在玻璃上畫圈。三太要的是鮮荔枝，我要的是……突然卡住。
哈哈女士突然推門而入，保溫杯冒著熱氣：是荔枝樹。把杯子塞給阿草。喝完去b城，王總的降壓藥該送了。轉身時銀發掃過阿草手背。記住，優秀是刀，用得好能劈開生路，用不好……聲影消失在走廊儘頭。隻能割傷自己。
阿草握著保溫杯，枸杞的甜腥氣衝上鼻腔。阿瑤突然拽住他衣袖。
阿瑤急促：等等！你讓新人學係領帶量微笑，可曾教過他們……聲音突然低下去。怎麼在係領帶時聽見自己頸椎的哢嗒聲？
阿草渾身劇震，筆記本差點摔落：我……突然蹲下身撿起滾落的栗子。就像這顆栗子，標準化的是糖炒過程，可裂開的紋路……指尖撫過栗殼。每道裂紋都在說它經曆過怎樣的火候。
走廊廣播突然響起，通知b城項目組立即到會議室集合。阿草把保溫杯塞回哈哈女士手中，轉身時西裝下擺掃過滿地栗子殼。
阿瑤突然喊：阿草哥！如果標準化是冰鑒，你願意當那顆被凍傷的荔枝嗎？
阿草背影頓住，夕陽將他的影子釘在牆上：知道為什麼荔枝使最後把馬喂給路邊的乞兒嗎？沒有回頭。因為有些路，注定要許多人一起走。推門走進暮色，走廊傳來他模糊的歌聲。"一騎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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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女士突然接唱："妃子笑……"保溫杯蓋子哢嗒合上。可曾有人問過，那匹累死的馬兒，臨終前流的淚是鹹是甜？
防火門緩緩合攏，將暮色與對話隔絕在兩個世界。阿瑤的栗子殼在台階上泛著油光，像無數未說出口的疑問。
天豈人力資源中介公司茶水間，暴雨初歇。阿瑤正用紙巾擦拭馬克杯上的水漬，哈哈女士的保溫杯在窗台氤氳著熱氣，陳皮普洱的甜香混著雨後潮濕的空氣
阿瑤突然開口：姐，你說皮特哥為啥能這麼吃香？四十歲的人了，b城項目黃了反而更搶手。
哈哈女士啜著茶：人家玩的是"奧拓哲學"。保溫杯蓋子哢嗒作響。新車要磨合，要保養，要擔心刮蹭。奧拓呢？指尖在窗玻璃劃出s形。隻要能跑，誰管它裡程表多少？
阿瑤皺眉：可三太不是最討厭老油條嗎？去年還裁了五個十年工齡的……
哈哈女士突然笑出褶子：所以皮特哥才是真聰明。保溫杯往阿瑤跟前推了推。知道為啥他總帶著那支萬寶龍鋼筆嗎？寫假合同的時候，筆尖在紙上劃拉的沙沙聲，能蓋住心跳。
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兩人同時噤聲。蘇姐抱著文件經過，香水尾調混著油墨味鑽進茶水間。
阿瑤壓低聲音：就像他教實習生"灰度法則"？在紅線邊緣跳華爾茲？
哈哈女士摸出老花鏡：上次b城項目競標，老陳帶著"優化名單"去談判。指尖在桌麵畫出三個同心圓。最外圈是標準化流程，中間圈是資源整合，最裡圈……突然用茶水在桌上寫了個"爆"字。
阿瑤倒吸冷氣：所以皮特哥敢在三太彆墅裝竊聽器？
哈哈女士擦掉水漬：那是定時炸彈的遙控器。保溫杯蓋子哢嗒合上。中介這行當，最危險的從來不是踩紅線，是讓人看見你踩紅線。就像暴雨中的奧拓，洗乾淨了反而顯舊。
手機在阿瑤工位震動，b城項目群跳出99+未讀消息。她瞥了眼屏幕，突然瞪大眼睛。
阿瑤舉著手機：三太讓皮特哥去彆墅"商量要事"！這節骨眼上……
哈哈女士慢悠悠啜茶：所以人家才值錢。鋼筆在指尖旋轉如銀梭。就像你杯底的枸杞，看著皺巴巴的，可養生全靠它。
實習生抱著紙箱衝進茶水間，水杯"咣當"滾落。阿瑤彎腰撿起，杯身"狼性團隊"ogo被摔出裂痕。
實習生哽咽：三太讓我收拾東西……
哈哈女士突然逼近：知道為什麼被裁嗎？保溫杯蓋子哢嗒打開又合上。因為你太乾淨，乾淨得像暴雨後的奧拓，連泥點子都要擦掉。
阿瑤突然開口：就像老陳？他去年被裁的時候……
哈哈女士打斷：老陳是太較真。指尖戳著實習生胸口。而你，是太天真。記住，職場不是非黑即白，是灰。突然壓低聲音。就像你的眼鏡片，擦得再亮……輕笑。也照不亮所有角落。
走廊傳來高跟鞋聲，蘇姐去而複返，懷裡抱著個檔案袋。
蘇姐對實習生：三太讓你去財務部結工資，順便……學三太腔調。"把工牌留在前台"。
實習生抱緊紙箱衝出茶水間，蘇姐的目光在阿瑤和哈哈女士之間逡巡。
蘇姐突然笑：皮特哥在彆墅發飆呢，說"有些事要當麵和老臣子商量"。
哈哈女士整理銀發：所以我才說，奧拓要定期保養。對阿瑤眨眼。尤其是變速箱。轉身離去，皮鞋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清脆聲響。
茶水間隻剩阿瑤和暴雨後的水汽。手機在桌麵震動，這次是獵頭的短信。阿瑤瞥了眼屏幕，嘴角揚起微妙弧度。
阿瑤突然開口：姐，你說我要不要也去買支萬寶龍？
哈哈女士聲音從走廊飄來：先學會在咖啡漬上畫同心圓吧。突然提高聲調。記住，要哭，就等拿到offer再哭！
阿瑤對著手機屏幕笑出聲，指尖在"灰度法則"四個字上摩挲。窗外的城市霓虹漸次亮起，像無數未熄滅的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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