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與執念,美貌僅僅是入場券。
九月的晨光剛漫過天豈人力資源中介公司落地窗,阿臥就踩著細高跟撞進格子間。她將栗色卷發彆到耳後時,總務部的“哈哈女士”正捏著報銷單倚在財務室磨砂玻璃門邊,與阿頻笑罵:“瞧瞧,咱們‘門麵擔當’又來收割offer了。”
阿頻是財務部出了名的“人形驗鈔機”,此刻正劈裡啪啦敲著計算器,眼皮都不抬:“美貌是雙刃劍啊。上周她搶了陳總監的單,那客戶本是要給老員工小周的,結果甲方見了她一麵就改簽了合同。”
“要不怎麼說‘紅顏即業績’呢?”哈哈女士甩了甩染成粉紫色的波波頭,塗著車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向阿臥的工位,“但你看她那雙眼睛——像浸在冰水裡的琥珀,漂亮歸漂亮,卻總在躲著人。她到底是想贏,還是怕輸?”
阿頻突然冷笑:“上周她為了截胡新能源項目,把實習生小夏通宵做的客戶畫像ppt改成了自己的名字。你猜怎麼著?客戶宴請時,她連人家企業ogo的主色調是鈷藍還是靛青都分不清,全靠小夏在洗手間發微信遠程救場。”
暗流中有獠牙與玫瑰。
茶水間的咖啡機轟鳴著,哈哈女士突然壓低聲音:“上周五團建,她喝多了,在ktv包廂裡攥著話筒喊‘我到底要贏多少才算贏’?嚇得老周總監把《海闊天空》都唱劈了調。”
阿頻的鋼筆尖在報銷單上洇開一個墨點:“她根本分不清‘贏’和‘贏過誰’。上個月她為了衝季度kpi,把本該派給獵頭部老趙的芯片工程師崗位轉給了新來的小林——結果小林壓不住候選人,對方轉頭去了競爭對手那裡。你猜她怎麼收場?在晨會上哭得梨花帶雨,說‘都是我笨,不該和前輩搶’。”
“但陳總監還是把鍋推給了老趙,說他‘帶教不力’。”哈哈女士突然嗤笑,“她永遠用眼淚當盾牌,用眼淚當武器。昨天阿瑤不過調侃她口紅沾了牙,她能當場紅了眼眶說‘是不是我哪裡又得罪人了’,逼得阿瑤連夜送了杯星巴克賠罪。”
阿頻突然將一遝發票拍在桌上:“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她總以為客戶簽單是衝她的臉,卻不知道上周那個要挖她去當‘總裁助理’的地產商,私下問我‘這姑娘開價多少能陪酒’。”
沉默的絞殺與自縛的繭
午後的陽光斜斜切進工區,阿臥的香水味正與哈哈女士的薄荷爆珠煙味在走廊糾纏。阿頻從百葉窗縫隙裡看見她蹲在消防通道,對著手機屏幕反複調整微笑弧度——屏幕那頭是她的直屬上司陳總監,背景音裡傳來嬰兒啼哭。
“她又在複盤昨天的麵試錄像了。”哈哈女士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聽說她手機裡存著237段自己談判的錄音,每天睡前像背台詞一樣逐幀分析。上周她把候選人的‘薪資彈性’聽成了‘性騷擾’,硬是逼著人家解釋了十分鐘,最後發現是口音問題。”
阿頻突然點開手機相冊,露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五年前天豈的年會合影裡,有個穿酒紅色套裙的姑娘站在c位,笑得比阿臥更鋒利。“那是上屆‘門麵’阿薇,後來被甲方灌酒灌到胃出血,離職時說‘美貌在獵場就是塊裹著蜜糖的刀片’。”
“阿臥現在就像阿薇的影子。”哈哈女士彈了彈煙灰,“上周她為了搶醫藥代表的單,在客戶麵前表演‘秒記藥名’,結果把‘二甲雙胍’說成了‘雙馬尾胍’,惹得整個會議室憋笑憋到臉紅。她以為這是努力,其實是把自己當成了馬戲團的猴子。”
鏽蝕的王冠與未拆的繭
月末的暴雨夜,阿頻加班時聽見消防通道傳來嗚咽。推開門,阿臥正蜷在台階上,手機屏幕亮著陳總監剛發的消息:“小阿,客戶說還是更信任薇姐阿薇)當年的專業度。”
“又輸給‘前輩光環’了?”哈哈女士舉著傘不知何時出現,高跟鞋叩擊地麵的聲音像在敲喪鐘,“知道為什麼你永遠贏不了嗎?阿薇會為了一個崗位蹲守候選人小區三天,而你隻會問‘您覺得我今天的香水好聞嗎’。”
阿臥突然抬頭,淚痕在霓虹燈下泛著冷光:“可他們明明說喜歡我的方案……”
“他們喜歡的是你彎腰遞方案時露出的鎖骨鏈,是你說‘隨時配合您時間’時微顫的尾音。”阿頻將一疊文件甩在她膝頭,“上個月你經手的17個offer,有11個在入職前反悔,理由都是‘覺得貴司hr不夠專業’。”
暴雨砸在玻璃幕牆上,阿臥的睫毛膏暈染成黑蝶。哈哈女士突然蹲下身,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要麼把美貌淬成刀,要麼就承認自己是個繡花枕頭。但彆忘了——繡花枕頭被拆開時,飛出來的都是爛棉花。”
未定的勝負手
次日清晨,阿臥的工位空了。茶水間傳來議論:有人說她去了競對公司,有人說她報名了心理谘詢師考試。隻有阿頻在整理舊檔案時,發現一份未簽字的《獵頭進階培訓協議》,末頁有行被咖啡漬暈開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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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要贏,還是怕輸得連美貌都保不住?”
而哈哈女士正往群裡發消息:“今晚老地方,誰敢缺席誰買單——哦對了,把小夏也叫上,那姑娘經手的offer留存率可是阿臥的三倍。”
窗外,cbd的霓虹燈牌次第亮起,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獵場的玫瑰仍在生長,隻是不知哪一天,會被自己莖上的刺紮穿掌心。
耳光與鏽釘,鈍痛中淬刃
深秋的雨絲斜斜刺進天豈的玻璃幕牆,財務部與總務部照例在茶水間“會師”。哈哈女士將新染的冰藍色發尾甩得劈啪作響,手機卻突然震出一條群消息:“阿臥競對offer黃了,甲方說她‘專業度不如實習生’”。
阿頻的鋼筆尖懸在報銷單上方,突然嗤笑:“上周她撬阿瑤的醫療項目,把‘腫瘤靶向藥臨床試驗’說成‘給癌細胞打針’,客戶當場笑出鵝叫。現在倒好,人家寧可要個二本畢業的應屆生,也不要她這張‘花瓶簡曆’。”
“要我說啊,她活該。”哈哈女士將薄荷煙摁滅在咖啡杯沿,“上周三她不是搶了老趙的ai工程師單嗎?結果客戶問候選人‘transforer架構和bert模型的區彆’,她居然答‘是不是新出的美妝品牌?’——老趙在監控裡氣得摔了保溫杯。”
阿頻突然調出手機監控截圖,畫麵裡阿臥正對著電腦屏幕抓狂,屏幕右下角是滿屏的“候選人說‘考慮’=拒絕”“如何優雅地催客戶打款”等搜索記錄。“她到現在還沒明白,獵場不是選美賽場,是絞肉機。”
自縛的繭房與他人的局
暴雨夜,阿瑤撞見阿臥在消防通道崩潰——她正把簡曆揉成團砸向鏡子,鏡中人的眼妝已暈成黑霧。“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說我不配!”她的嘶吼在空蕩樓道裡撞出回音,“陳總監明明誇我‘有天賦’,客戶明明說‘看到你就想簽單’!”
“天賦是塊遮羞布,客戶是群戲精。”哈哈女士不知何時舉著傘立在陰影裡,高跟鞋碾過散落的簡曆,“知道陳總監為什麼捧你嗎?他上個月剛簽了醫美機構的獵頭合作,就缺個‘漂亮花瓶’當活招牌。”
阿頻從防火門後轉出,手機屏幕亮著陳總監與醫美老板的聊天記錄:“放心,阿臥那丫頭臉蛋夠頂,客戶帶出去有麵子,談不攏單子也能當個吉祥物”。“你簽的每個‘高端客戶’,都是陳總監用來置換醫美套餐的人脈。”
阿臥突然踉蹌著撞向玻璃,卻被哈哈女士拽住手腕:“阿薇當年被灌酒灌到胃穿孔,臨走前說‘獵場是場局,要麼做下棋的,要麼當棋子’。你現在連棋子都算不上,是棋盤上的一粒灰,風一吹就散了。”
鏽釘入骨,方知何為“配”
次年開春,阿頻在整理離職檔案時發現一份泛黃的《獵頭職業規劃表》,阿臥的字跡被淚水洇成模糊的墨團:“第1年:當最美獵頭顧問;第3年:帶團隊;第5年:開自己的獵頭公司”。而最新一頁,是阿薇用紅筆批注的狂草:“先當人,再當獵頭”。
“她上周又來麵試了。”哈哈女士將冰美式吸管咬得咯吱響,“穿得跟要去巴黎時裝周似的,結果被hr問‘如何解決候選人跳槽後水土不服’,她居然答‘可以送他個香薰機’——人家要的是解決方案,不是生活小妙招。”
阿頻突然調出監控錄像:畫麵裡阿臥正對麵試官九十度鞠躬,發絲掃過對方膝蓋,聲音帶著哭腔:“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很努力……”而麵試官背後的白板上,赫然寫著“專業度評估:310”。
“知道什麼叫‘配’嗎?”哈哈女士將煙頭按進阿臥的簡曆照,“阿薇當年為挖一個芯片專家,在對方實驗室樓下蹲了七天,最後靠一份《半導體行業人才流動白皮書》簽下單子。而你,連候選人‘薪水要分兩次發’的潛台詞都聽不出——人家是怕你吃回扣。”
血痂剝落,方見鋒芒